昔班尼汗对河中地区的征服和即将攻打呼罗珊的打算曾在中亚引起了通货膨胀。从银币腾格(tanga)与铜币第纳尔(dīnārs)的兑换率已经可以看出这种迹象。帖木儿王朝发行的银币腾格(1腾格大约重4.8克)在1504-1505年时1腾格只值18个赫拉特铜币,但是到了1506年,已升到1银币换36个铜币。食品和消费品的零售贸易是用铜币进行的。因此,即使在昔班尼汗征服赫拉特之前,零售价格实际上已经翻了一番。[5](P428)到昔班尼汗征服呼罗珊时,货币流通陷于相当紊乱的状态。这触犯了中亚社会统治阶级中的封建商业阶层的利益。昔班尼汗为了把这部分人吸引到自己方面来以扩大并巩固自己的阶级基础,于是进行了货币改革。[3](PP333-334) 昔班尼货币改革的内容被当时的历史学家洪德迷尔记录下来:“据说昔班尼下令应该在原tangacha上加半个dāng,‘已经获得最尊严印模印记的每一枚都应该考虑价值为6 kebeki dīnārs,而原来1-misqāl重的tangacha应该换5 dīnārs。’”[5](P428)(原文如下:Khwānd Amir,the contemporary historian,provides a fairly detailed description of the content of the reforms.shaybānī Khān is said to have directed that half a dāng should be added to the former tangacha,that‘ the coins having received the imprint of the most august die should each be considered to be worth 6 kebeki dīnārs,and that the former 1- misqāl tangacha should be accepted against 5dīnārs.’) 国外史学界对以上记载曾有许多不同的理解。现在根据大卫多威奇先生的推论认为,昔班尼汗发行了新的银币。新银币的重量比原来重半个dāng(即任何货币重量的十二分之一),原货币重4.8克,新货币重5.2克(关于这一点,笔者与大卫多威奇的看法有些不同。大卫多威奇认为,如果新币只兑换6个kebeki的话,那么在兑换中新币是处于劣势,因此,他认为是原文遗漏了个“半”字,应该换6.5 个kebeki,(V,p.430)而笔者认为,即使是换6个kebeki,新币仍占有很大的优势。原因如下:按原来重4.8克银tangacha兑换5 dīnārs推算,那么,1 kebeki dīnārs值0.96克银。5.2克的新银币比4.8克的旧银币只增加了0.4克银,而它却可以多兑换1个kebeki dīnārs,也就是说,应该0.96克银才兑换来的1 kebeki dīnārs,现在0.4就兑换到了,因此,在兑换中,新币是占优势的。如果1枚kebeki dīnārs是1个misqāl重量的1/6,那么也就是说,1枚kebeki dīnārs值0.8克银,必须加上0.8克银才能多兑换1枚kebeki dīnārs,而在4.8 克的旧银币兑换5枚kebeki dīnārs的情况下,新币只加重了0.4克银就多兑换1枚kebeki dīnārs也是很划算的,因此,新币也会很快地流通起来,通过经济力量也可以排挤旧币。因此,笔者认为原文中没有任何遗漏。)。旧币逐渐被排除了流通领域,昔班尼发行的银币腾格开始在各地发行。此外,昔班尼还规范了货币的流通。在中亚的各城市都按改革后的新标准(重5.2克)铸造银币,而且不论发行地区,一律以同样的汇率在昔班尼汗所控制的所有地区内流通。 昔班尼的货币改革解决了两项任务:一是统一使用新铸币。在中亚各城都开始铸新币,[5](P431)给市场提供了在重量、 外表与行市方面都十分稳定的新银币和新铜钱。二是新币在全国范围内流通。在昔班尼统治领域内采取统一的汇率,新币才能在全国范围内得到流通。这对稳定市场的正常秩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昔班尼虽然采取各种措施恢复与发展经济,但是,他统治时期的特点是中央政权软弱无力。昔班尼王朝是在武力征服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国家,他主要依靠河中地区的埃米尔和有影响的伯克们的军事力量。于是在征服的过程中,他把被征服地区的行政权委任给参与征服战争的埃米尔和伯克们,对于征战的军官们以赏赐土地作为回报。昔班尼汗在占领河中地区和呼罗珊以后,把全部被征服的领土分封给昔班尼王室的成员和有势力的将领,即撒马尔罕、塔什干、布哈拉、卡尔施、米亚卡利河流域、巴耳黑和吉萨尔等地的执政者。[3](P328)分封地产的政策意味着国家最终被分割成许多各自独立的领地。按照习惯法,氏族中年辈最长的人可以成为汗,但是实际上是最强有力的埃米尔上升为汗。通常汗的都城位于汗个人领地区域之中。那些拥有强大军队的埃米尔也自称汗。汗的政权往往有名无实,而实际的权力基本上集中在埃米尔们手里。昔班尼汗晚年为了把分裂的各小领地统一起来以遏制对中央的离心倾向,采取了许多措施,也曾在一段时间内集中了政治权力。但是,这些措施使得独立的埃米尔们对他不满,导致了他在1510年与波斯沙赫伊斯迈尔在莫夫进行的命运攸关的战役的失败。 昔班尼试图把世俗和宗教两种权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中。他极力地把大部分宗教界和托钵僧吸引到自己一方。他称自己是伊玛目·阿勒札曼·瓦·哈里弗·阿勒拉赫曼(imām al-zamān wa-khalif al-rahmān,意思是最仁慈的哈里发时代的伊玛目,即神)。他入主河中之后赶走了在原帖木儿王朝中很有影响的教士们,而挑选一批“与前任的掌权人没有任何关系”人取而代之。[5](P37)他与以往的游牧首领们一样,充分利用宗教进行征服活动。他同伊斯兰宗教界结成联盟,为保卫伊斯兰教而进行反对“异教徒”帖木儿王朝的圣战。 昔班尼汗不仅骁勇善战,而且还受过良好的教育。昔班尼汗本人也是一位诗人,他能用突厥文等3种文字写诗。根据他的指令,由波斯文、阿拉伯文,还有一些维吾尔文写成的书籍都被翻译成乌兹别克文(突厥文)。他的宫中有许多著名的诗人和小说家,其中历史学家穆罕默德·萨里赫(Muhammad Sālih,1455-1535年)仿效费尔多西《列王纪》的模式(在昔班尼汗后裔中这种风格非常流行)用察合台突厥文以韵文的形式编写了1485-1506年间发生的大事件,写成《昔班尼纪》(Shaybānīnāma)。该书描写了昔班尼汗(1500-1510年)的生活和游历。另一本突厥语著作《胜利之书精选史》(Tawārīkh-i Guzīda-i Nusrat-nāma)也描写了昔班尼汗的统治,把昔班尼汗与早期的民族传说和历史联系起来,一直写到1505年。 三 昔班尼成功地建立起昔班尼王朝是与当时中亚的整个局势分不开的。河中地区的分裂促进了他的迅速胜利。然而,乌兹别克游牧部落内部的社会发展是昔班尼成功建立王朝的主要因素。15世纪末至16世纪初乌兹别克人拥戴昔班尼、支持他南下向中亚农业绿洲迁徙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各阶层的意图也不完全相同。对于乌兹别克游牧部民来说,已经发展起来的封建关系使许多普通游牧民破产,他们所能找到的出路,或者是向定居过渡,或者是参加某一个汗王的军队,以便从征战中分得一份战利品。[3](P324)在统治上层中, 利用军队进行掠夺性袭击以发财致富和建立功勋是他们的主要目标。16世纪初的历史学家在写到昔班尼汗的远征时,总是极力强调胜利者分到的战利品的丰富。对被征服的居民收取赋税和要他们履行的各种徭役也可以看成是征服带来的战利品。与此同时,每一次成功的远征都提高了汗或其他首领的威望,结果又再吸引一批新的追随者和加强对周围的人的统治。类似的动机在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的征服运动中,无疑起着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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