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并不在于它是否能与现代化挂钩,而在于它内涵的精神力量和价值。”—陈乐民先生把这句话写在了《一脉文心》的扉页上。 陈乐民先生是笔会的老朋友。不久前,围绕他的九卷本文集,京沪两地学者在北京举办了一次学术研讨会,题为“与陈乐民先生一起探索文明的进程”。这个会议讨论热烈,主要针对陈先生对西方文明的论述展开。不过有两位未能出席的学者寄去的书面发言稿,却是谈他在中国传统文化艺术方面的造诣的。笔会获得授权,刊出这两篇文章,也寄上我们对陈先生的缅怀。 —编者 上世纪九十年代,《读书》编辑部常常有些聚会,我认识陈乐民先生就是那个时期。他和夫人资中筠显得很随和,也颇有些人缘,聚会时往往被大家围住,议论一些有趣的话题。记得吴彬主持会议的时候,大家还有诸多争论,然而陈先生的话,总还最吸引着大家。我们那时候彼此交流不深,但他们夫妇传达的信息,鼓舞过我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年轻人。许多年过去,很少见到他们,偶然看到他们的文章,还是愿意读一读,每每有不小的收获。他们谈西学,也关心中国当前时事,还有古老的历史难点,阅之爽目清心,但有时也带着一丝惆怅,那是知识人特有的气质的流露,他们深切的地方,是在那样忧郁的表达里的。 陈乐民先生去世后,我陆陆续续读到他的作品集,才意识到他的丰富性远远超出我的想像。九十年代以来,他的所思所为,都延续了八十年代文化的一种逻辑,启蒙意识与自我批判意识下的文字,有我们当代文化史滚烫的一页。 我很喜欢陈乐民先生的读书笔记,印象是东西方文明的互动,多为挑战的文本。他的文字有一点旧式文人小品的味道,令人想起五四后《语丝》上的文章,知识、趣味、思想都有。不过,他不是一个掉书袋的学人,而是有着强烈忧患感的思想者。他写文章,既有自娱的成分,也带疑问的地方,内心的焦虑很多,似乎在与苍天交流着什么,要挣脱的是历史的灰色之影。 欧洲文化是陈先生的研究对象,他谈启蒙主义,文艺复兴,都有妙论,为读者所喜爱。对欧洲文化的解析深切入理,又不附会那些学说,有时候回到中国文明里对比两者之美,发现各自的所长,这是他的特点。我觉得他的西学研究,带着使命感,就是改造我们的旧思维,使之适应人类文明普遍的价值,但又不失固有之血脉。这一点与五四的一些学人很像,说他的随笔里有五四精神的遗响,并非没有道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