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发先生的治学方法与特点 在半个多世纪的的学术生涯里,关先生对读书悟道中的 “博与专”关系有自己的独到见解。1993年2月《羊城晚报》读书论道专栏曾刊出过一篇对关先生的专访:《读书的“博”与“专”——与关文发教授侃读书经》,关先生专门谈到读书与治学的问题。通常认为“博”就是博览群书、开卷有益;“专”就是有的放矢、立竿见影。关先生认为这两种观点都绝对化了。博与专,不是对立关系,而是递进关系。读书需要博,更需要专。关先生指出无论作何研究,都必须有合理的知识结构,这就是博。司马迁撰《史记》,之所以能传诸万世,是与他“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具有广博的知识分不开的。我们强调“专”决不意味着单打一,像研究中国古代史,就很需要有点古文字学、音韵学、考古学、考据学、文献学、社会学、 民族学、哲学等基础知识,乃至数、理、化、生物等自然科学知识。关先生又说:我们研究历史,经常要运用比证方法,即对事物进行纵向和横向对比,用以探求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来龙去脉及其所具有的时代特点、地域特点等。我们研究明清史,就不能不懂隋唐史、宋元史、近代史、世界史。明朝制度虽“法体汉唐”,但仍有不少制度是沿袭元朝制度稍加变革而来。清朝立国制度虽说大体沿袭明朝,但仍有来自八旗制度、王公贵族共议国事制度、满汉复职制度等,都可以在辽、金王朝找到渊源,如果口径搞得很窄,不顾上下或忽视左右,这样的“专”,必然流于武断或浅陋,所以博是治学的基础。关先生又指出:“博”并非是漫无边际的、盲目的,而是受“专”所制约的,就研究历史而言,我国历代流传下来的史料汗牛充栋、浩如烟海,仅二十四史即达3200多卷。而清代档案史料,据粗略统计多达960万件。此外还有数量更为巨大的私史、专史、野史、实录、起居注、圣谕诏令和相关的文集、笔记、方志、族谱、碑刻、墓志铭等等,哪怕穷毕生精力也无法遍览。故读书应该专博结合,以专为主,以博促专。在选定的专业范围内选择基本史料进行精读。研究明清史就应该选定《明史》《清史稿》《明实录》《清实录》等典籍进行精读,反复钻研,必有所获,其他则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选读与泛读。 精于思辨是关先生的又一治学特点。在充分占有史料的基础上进行思辨,是史家必备的素养,但在展现不同观点的过程中通过思辨的方式展开讨论,却非一般的史家所能为。关先生在这方面展示出深厚功力,他对明代内阁制形成和发展问题研究、对袁崇焕诛毛文龙之辨析、对嘉庆抄斩和珅的历史原因主要目的是政治性的考证、对清代中叶蔡牵海上武装集团性质辨析,都充分体现了他精于思辨的特点,总之关先生的著作,处处体现了思辨之光和质疑精神,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惟书有华,秀于百卉”,关先生谦逊博学、睿智高雅,对学生后进,宽厚体恤,多所栽培。一生不近世俗轻薄,却独享“一部经典,富可敌国;半杯香茗,贵比王侯”的书卷生活,宅心仁厚,自信平和。关先生落笔,平实有韵,详而不冗;审视资料,无论正史野钞,奔腾而来,尽收胸臆;发微探源,堪称典范。先生虽逝,但先生的人品、学问和贡献,将为后世铭记。 (叶显恩为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罗一星为广州市东方实录研究院院长)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