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结 历史书写是近年来一再引发争论的话题。其中原因无非是史家不得不身处在对过去的“想象”、对未来的期待和可掌握的有限史料之间,对已过去的时代进行描述。因此,历史书写中究竟展现的是真实的历史,还是史家的一己之见,或是代表史家生存时代的政治意志和社会思潮,在史学理论不断翻新的时代,给后代历史学家重新理解过去提供出新的可能。本文所讨论的“外国传”问题亦是如此。 汉唐时期的正史中,从未曾使用过“外国传”作为周边叙事的列传类目名,而常常使用类似“四夷”、“四裔”、“夷狄”等词汇。就像王明珂曾经提到过的,正史作为一种模式化的文类,实际上是受到前代正史书写(“文本规范”)、正史编纂制度与流程(“制度规范”)和各朝代对“帝国”的模仿(“政治社会规范”)综合影响的。(91)因此,透过对正史中一再出现的叙事模式,也同样可以看出正史背后所透露出的历史传统与王朝结构。因为无论是“四夷传”还是“外国传”,均既是对某历史时期“中国”周边族群、政权的历史记录,是史家所观察和书写的外部世界,也是我们对“中国”内与外关系究查的管道。 从秦汉开始出现的统一王朝,和与之相应出现的儒家政治秩序观,将传统中国的历史书写扩展到前所未有的范围,开始书写“中国”周边的异民族与异文化,并将周边塑造为以“中国”为核心的文明世界的边缘。此时的核心与边缘区分,虽然表明了政治观念中的统治层级,但无远弗届的政治影响也透露出区分本身的暧昧与模糊。(92)这种观念先行的正史书写,在唐代初年达到高潮,这背后恰是官方意志强势介入历史编纂的政治现实。然而政治局势的发展,并不受王朝意志的控制,宋辽、宋金的对峙格局,以及异民族统一王朝元朝的建立,为正史周边叙事结构的改变提供了契机,也因此开始了从“四夷传”向“外国传”的转变。 毫无疑问,“外国传”一词的使用和“蛮夷传”的分立,表示元代史官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区分“中国”(核心)与周边(边缘),标识出两者在疆域、政治结构、文化发展的多重差异。就像开篇中所提到的王洙的例子,从民族、文化、政治立场出发的明代士人,不少都反对正史的这一改变。但是,流传至今的不少明人重修宋史中,如柯维骐的《宋史新编》、王惟俭的《宋史记》中都采用“外国传”为列传类目名,似乎也在表明一种关于王朝、国家结构的历史书写模式,正在被汉民族中国人所接纳。 本文的讨论集中于正史中周边叙事列传的叙事传统与结构,试图透过对书写模式的考察,探讨历史变化中不同时代对于王朝结构的记忆、观念与想象,这只是文本考察的第一步。史书体例的变化固然代表着史学思想的转变,实际上与政治发展、社会思潮密不可分,牵涉到不同政治文化的历代王朝的域外认识,还关系到不同族群、文化、政治立场对于“中国”、“外国”的不同观念,这将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察。 注释: ①有关《宋史质》,柳诒征《述宋史质》、王德毅《由宋史质谈到明人的宋史观》两文可参考,俱载《宋史质》,明嘉靖刻本影印本,台北:大化书局,1977年。 ②清人赵翼印已注意明代重修宋史的情况,见:赵翼撰,王树民校证:《廿二史札记校证》卷23,“宋辽金三史重修”,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496~497页。另外可参见吴漫:《明代宋史学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朱鸿林:《15世纪之学术趋势》,载氏著《儒者思想与出处》,北京:三联书店,2015年,第54~79页。 ③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卷50,“史部六·别史类存目”,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454页。 ④王洙:《宋史质》,“史质叙略”,第5页。 ⑤“正史”之名始于《正史削繁》,而以正史作为书籍分类,则首见于《隋书·经籍志》。有关“正史”的形成可参考饶宗颐:《中国史学上之正统论》,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年。 ⑥杨联陞:《从历史看中国的世界秩序》,载费正清主编,杜继东译:《中国的世界秩序:传统中国的对外关系》,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第18~19页。杨文所指宋朝出现的“外国(列)传”恐怕指的是通行本《旧五代史》中所用,这一观点当不成立,本文第四节中将作辨析。 ⑦王赓武:《明初中国与东南亚的关系:背景分析》,载《中国的世界秩序:传统中国的对外关系》,第33页。当然,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明代所修《元史》中,以“外夷传”而非“外国传”为名。 ⑧尹达编:《中国史学发展史》,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203~213页。需要说明的是,虽然这是笔者仅见在众多史学史著作中清楚地指出《宋史》中“外国传”的出现背景及其意义的研究,但是,是否可以轻易地将元代史官修纂的《宋史》视作是宋代史学发展的新特点,仍值得商榷。 ⑨例如《南越传》中记载南越国是由“域内人”(真定赵佗)所建,不同于“匈奴”另有族属的问题;而资料的详密不同,也使得《大宛列传》中所记诸“国”不可能依照《匈奴列传》的书写方式究其远古,以类传的形式便更为合适。 ⑩胡鸿对《史记·匈奴列传》与《后汉书·西羌传》的叙述策略有过详细比较。见胡鸿:《中国前期有关异族的知识构造——正史异族传的基础性研究》,载《中国中古史研究》第四卷,北京:中华书局,2015年,第17~42页,尤其是第33~37页。 (11)王若虚撰,胡传志、李定乾校注:《滹南遗老集校注》,卷11,“史记辨惑”,沈阳:辽海出版社,2006年,第153页。 (12)刘知几著,浦起龙通释,王煦华整理:《史通通释》卷3,“编次第十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94页。 (13)赵翼撰,王树民校证:《廿二史札记校证》卷1,“史记编次”,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7页。 (14)汪之昌:《青学斋集》卷14,“史记列传编次先后有无义例说”,复旦大学藏民国二十年(1931)汪氏刻本。 (15)张守节《史记正义》语,见《史记》卷110,“匈奴列传”,第2879页。最近,胡鸿的研究认为,《史记》是以事件为中心,因此“异族传”与朝臣传记混编在一起,而《汉书》则是以身份为中心,因此异族传便被置于类传之末,这种变化受到当时经学的影响。参见胡鸿:《中国前期有关异族的知识构造——正史异族传的基础性研究》,第17~42页。 (16)例如余太山从两汉魏晋南北朝正史中“西域传”入手,认为《汉书》的书写体例对后世正史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见余太山:《关于两汉魏晋南北朝正史“西域传”的体例》,《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7年第1期。 (17)当然也存在另一种看法,即认为《史记》中部分周边叙事早已散佚,乃是据《汉书》记载补充,由此说明其之间的相似性。见:A.F.P.Hulsewé(何四维),China in Central Asia,125B.C-A.D.23(Leiden:E.J.Brill,1979) 12~25。 (18)平势隆郎认为,战国时代“夷狄”的出现,是为了诽谤其他“正统”王朝而诞生的,是对领土统治正当性的一种主张,因此战国时代的“天下”之下包含“夷狄”的存在。秦汉统一“天下”后,伴随着新的世界观念的产生,“夷狄”的意涵也发生了转化,变成指代“中国”之外“野蛮人生息的土地”了。见平势隆郎著,周洁译:《从城市国家到中华:殷周春秋战国》,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42~62页。 (19)童书业早就提出,东西南北与夷蛮戎狄本身并不对应,将其一一对应的情况大约出现于战国时期,在汉代经学的发展下逐渐固定。见童书业:《夷蛮戎狄与东南西北》,载《童书业著作集·历史地理论集》,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第514~522页。 (20)甘怀真在对《三国志·东夷传》的个案讨论中,将其视作是“经学的一环”,并认为“经学的史学有两面性。一是对经学的信仰,二是对客观真实性的信念。”参见甘怀真:《第三世纪辰王政权与东亚册封体制》,《新史学》(台北),二十二卷三期(2011年),第19页。 (21)《晋书》卷97,“四夷传·序”,第2531页。 (22)《晋书》卷97,“四夷传·史臣曰”,第2550页。 (23)有关唐初,基于确立政治合法性与合理性而进行的文化重塑,可参见葛兆光:《中国思想史》第二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8页。 (24)在唐初值得注意的还有《汉书》学的兴盛,这为当时正史体例的固定奠定了学术基础,见赵翼:《廿二史札记校注》卷20,“唐初三礼汉书文选文学”条,第441页。 (25)杜佑在《通典》中,亦有与前代正史不同之处,他将有关域外的记载集中在《边防典》,而将六子诸候之宾礼收入《州郡典》,初步区分了内与外的地域范围。可参考张哲绕:《〈通典·宾礼〉所见的唐代对外意识》,《史原》(台北),复刊第六期(2015年),第89~116页。 (26)余英时在讨论汉代的外交政策时,就曾指出:“汉朝政府也将非中国人分为两个较大的集团,即外蛮夷和内蛮夷。一般来说,外蛮夷生活在汉朝边界之外,因此并不直接受帝国的统治。与之相反,内蛮夷不但生活在汉帝国之内,而且承担保卫汉朝边境的责任。”(见余英时:《汉朝的对外关系》,载崔瑞德编:《剑桥中国秦汉史》,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第361页。)然而汉唐时期编纂的史书中,却鲜少对此进行明确的区分。 (27)欧阳修在《新五代史》中曾说:“(五代)史之所纪,其西北颇详,而东南尤略,盖其远而罕至,且不为中国利害云。”(《新五代史》卷74,“四夷附录三”,第922页)因此在材料多寡、势力不一的前提下,不少史书也在“四夷叙事”的基础上有所调整。例如欧阳修的《新唐书》中,就先立突厥、吐蕃、回鹘、沙陀诸传,再依次列北狄、东夷、西域及南蛮。 (28)《隋书》卷33,“经籍志”,中华书局点校本,第985页。 (29)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10,《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册,第92页。 (30)向达先生认为:“昙无竭,此云法勇,《隋·志》、《通典》截取首字之音,无竭则译其义,而《隋·志》又讹勇为景,其实一人也。”见向达:《汉唐间西域及海南诸国古地理书叙录》,载氏著《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572~573页。此书有部分遗文见于《翻蕃语》中,该书中亦有《历国传》的部分遗文(信行:《翻蕃语》,日本京都大学藏京都东寺宽保元年(1741)抄本)。 (31)杜佑:《通典》卷191,“西戎”总序注,北京:中华书局点校本,1988年,第5199页。 (32)在《考古编》中,程大昌说“外国地理书难信”,原因是“既欲张大释教,则所夸国土,略如释语之诞无疑也。”见程大昌著,刘尚荣整理:《程氏考古编》,收入《全宋笔记》第四编第十册,郑州:大象出版社,2008年,第78页。 (33)释志磐:《佛祖统纪》卷32,“东土震旦地理图”,《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册,第313页上。 (34)葛兆光:《作为思想的古舆图》,收入《宅兹中国——重建有关“中国”的历史论述》,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第111~116页。 (35)《隋书》卷33,“经籍志”,第986、987页。 (36)《太平御览》卷790,北京:中华书局影印本,1960年,第3502页。 (37)永昌郡自汉永平十二年(69)设置,到东晋咸康八年(342)取消郡治(见《晋书》卷15,“地理志上”,中华书局点校本,第441页)。 (38)《太平御览》卷359,第1650页。 (39)《梁书》卷54,“扶南传”,第783页。康泰出使及孙吴时期遣使南海一事,可以参见駒井義明:《所謂孫權の南方遣使につぃて》,《历史と地理》(京都),二十五卷第六号(1929年),第1~14页;冯承钧:《中国南海交通史》,第二章“康泰等之使海南诸国”,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年,第11~20页;陈佳荣:《朱应、康泰出使扶南》和《吴时外国传考释》,《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78年第4期。 (40)侯康《补三国艺文志》认为:“泰便历百数十国,必不止专记扶南一方,其大名当是《吴时外国传》,而《扶南传》则其中之一种,《扶南土俗》又《扶南传》之别名也。”(侯康:《补三国艺文志》,载《二十五史补编》第三册,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3182页。)伯希和未能给出理由,只是将其视作同一书(伯希和著,冯承钧译:《扶南考》,载《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七编》,北京:商务印书馆重印本,1995年,第75~119页)。陈佳荣支持侯康的看法,但认为总名应以《外国传》为宜,“吴时”二字“显系后人所加”,亦有道理(陈佳荣:《朱应、康泰出使扶南和〈吴时外国传考释〉》,第77页)。冯承钧支持向达的观点,认为“余疑不惟所谓《扶南传》者即《吴时外国传》之一部分,即《扶南记》、《扶南土俗》、与《外国传》亦实为一书。《扶南记》等名如非原书之子题,则系传抄者有意分之,后时沿袭,遂成二书耳”(冯承钧:《中国南洋交通史记》,第15~16页。向达:《汉唐间西域及海南诸国古地理书叙录》,载《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565页)。 (41)除向先生以外,清人陈运溶等亦曾辑佚,然均不及向先生所辑。见佛驮耶舍(向达):《汉唐间西域及海南诸国地理书辑佚(第一辑)》,《史学杂志》(北平),1929:1,第35~41页。 (42)(43)《史记》卷123,“大宛列传”,中华书局点校本,第3160、3162页。 (44)程金造:《史记索隐引书考实》,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第600页。 (45)Paul Pelliot,La Théorie Des Quatre Fils Du Ciel,T'oung Pao,1929,97-125.汉译本见:冯承钧译:《四天子说》,载《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三编》,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年,第84~103页;列维著,冯承钧译:《大藏方等部之西域佛教史料》,载《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九编》,第160~234页。 (46)《佛说十二游经》,《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册,第147页;《法苑珠林》,卷44“王都部”,《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3册,第627页。 (47)伯希和这样解释这一说法与“四天子说”的关系:“看这段文字,只有三众,并不是按照四方分配四主的传说,可也不是发源于中国的一种传说,乃是康泰得自南海的,所以说‘外国称’云云。印度原来是否也在其内,或是康泰对于这种传说了解未善,或是印度只对于三个邻国想出此说,而将本国位置于三众之外,皆难知之”(伯希和著,冯承钧译:《四天子说》,第97页)。 (48)近代比较有代表性的中国史学史研究,如金毓黻《中国史学史》(1944)和日本学者内藤湖南《支那史学史》(1949)中印有关此问题的论述。近年来从正统论等的角度,对此事有不少解释,可参见:陈芳明:《宋、辽、金史的纂修与正统之争》,《食货月刊·复刊》(台北),2:8(1972),载罗炳良编:《宋史研究》,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年,第57~82页;饶宗颐:《中国史学上之正统论》,第52~56页;Hok-Lam Chan(陈学霖),Chinese Official Historiography at the Yuan Court:The Composition of the Liao,Chin,and Sung Histories,ed.J.D.Langlois,China Under Mongol Rule(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81) 56-106; Richard L.Davis,Historiography as Politics and Yang Wei-chen's Polemic on Legitimate Succession,T'oung Pao,59(1983):33-72;古松崇志:《脩端〈辯遼宋金正統〉》をめく·って——元代におけゐ〈辽史〉〈金史〉〈宋史〉三史編纂の過程》,《東方學報》(京都),75(2003),第123~200页。然而这些论述都未曾提及“外国传”的设立原由,也往往将元修三史背后的史学思想仅归因于正统论。 (49)参见陶晋生:《宋辽关系史研究》,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陶晋生:《对等:宋辽金时期外交的问题》,台北:“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2013年;黄纯艳:《宋代朝贡体系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年。 (50)《辽史》卷36,“兵卫志”,中华书局点校本,第433页。 (51)赵翼:《廿二史札记校注》卷27,“辽史立表最善”,第587页。 (52)程妮娜:《辽代女真属国属部研究》,《学术月刊》2004年第2期;《辽代黑龙江流域属国、属部朝贡活动研究》,《宋史研究论丛》第十三辑,石家庄:河北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1~24页;《辽朝乌古敌烈地区属国、属部研究》,《中国史研究》2007年第2期。 (53)(56)《辽史》卷36,“兵卫志”,第429页。 (54)《辽史》卷46,“北面属国官”,第754页。 (55)《辽史》卷70,“属国表”,第1125页。 (57)苏天爵著,陈高华、孟繁清点校:《滋溪文稿》卷25,“三史质疑”,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第424页。 (58)《金史》卷72,“西夏传”,第2865页。 (59)《周礼注疏》卷37,“秋官·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交”条贾公彦疏,《十三经注疏》,北京:中华书局影印本,1980年,第893页。 (60)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中庸章句”第二十章,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30页。 (61)卫湜:《礼记集说》卷148,“聘仪四十八”,《文渊阁四库全书》经部第120册。 (62)《金史》卷135,“高丽传”,第2889页。又如《宋会要辑稿》中记“(女真)旧隶契丹,今归于高丽”,见郭声波点校:《宋会要辑稿·蕃夷道释》,“蕃夷三·女真”,第108页。 (63)《金史》卷134,“西夏传”,第2876页。 (64)薛居正进书奏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5,北京:中华书局点校本,1995年,第326页。 (65)有关章宗削去薛史而用更具“华夷之辩”意味的欧史,是颇为有趣的问题。松崎光久通过讨论两部《五代史》中有关契丹记录的部分,发现薛史对于契丹的记载远较欧史更为积极,故而认为金章宗从史料和态度两个层面选择了欧史。但是,松崎的研究也无法证明薛史中已经使用“外国传”作为列传名。见松崎光久:《削薛居正五代史政》,载早稻田大学文学部东洋史研究室编:《中國正史の基礎的研究》,东京:早稻田大学出版部,1984年,第287~310页。 (66)有关《旧史》的辑佚及其问题,参见陈垣:《旧五代史辑本发覆》,收入《陈垣学术论文集》(第二集),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148~203页。 (67)这一点笔者将另撰《明清时期的“重修宋史”运动与“外国传”的盛行》一文详加分析,亦可参见拙文《从“四夷”到“外国”:宋史·外国传研究》,复旦大学历史学博士论文,2015年,第143~148页。 (68)陈尚君:《旧五代史新辑会证》第11册,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4271页。 (69)《四库总目》中就断言“盖其书以宋人国史为稿本”(见《四库全书总目》卷46,“史部·正史类”,第412页)。此当源于邵晋涵所言,在《宋史提要》中,邵晋涵说:“当时修《宋史》,大率以宋人所修国史为稿本,匆遽成编,无暇参考。”(见邵晋涵:《南江文钞》卷3“宋史提要”,《续修四库全书》,集部第1463册)。又如赵翼《廿二史札记》中有“宋史多国史原本”一节(赵翼:《廿二史札记校正》卷23,“宋史多国史原本”,第498~500页)。 (70)宋人亦用“正史”称国史,正史常指某一朝国史,如神宗熙宁十年(1077)“诏修仁宗、英宗两朝正史”(见《长编》卷283,熙宁十年五月戊午条,第6903页),而若是数朝通修的国史则通常称之为国史。 (71)《元史》卷156,“董文炳传”,第3672页。 (72)王应麟:《玉海》卷46,“景德太祖太宗两朝史”,江苏古籍影印浙江书局本,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上海:上海书店,1987年,第876页上。 (73)程俱撰,张富祥校证:《麟台故事校正》,《麟台故事残本》卷3下,“国史”,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第313~314页。 (74)余靖:《武溪集》卷18,明成化刻本影印本,收入《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第85册,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年,第175页。 (75)余靖生平见《宋史》卷320,“余靖传”,第10407~10411页。 (76)曾巩撰,王瑞来校正:《隆平集校正》,北京:中华书局,2012年。 (77)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卷5,“史部三·别史类”,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259页。 (78)《长编》卷325,元丰五年四月戊寅条,第7830页;又见王应麟:《玉海》卷46,“元丰修五朝史”条,第877页下。 (79)《长编》卷11,开宝三年十一月壬戌条,第253页。 (80)《后汉书》卷47,“班超传”,中华书局点校本,第1575页。 (81)《南齐书》卷58,“交州传”,中华书局点校本,第1017页。 (82)《史记》卷123,“大宛列传”,第3163页。 (83)《汉书》卷96上,“西域传上”,第3888页。 (84)在渡边信一郎的研究中,说明在早期“天下观”的形成中,有两种基本类型,其一是“将天下理解为由同一语言圈、同一交通圈、统一文化圈所构成的九州=中国这样的政治社会,这是今文经学系统的天下观念”,另一种是“将天下理解为包含中国与夷狄在内的复合型政治社会(帝国),这是古文经学系统的天下观念”,而本文此处所说之“天下”更偏重于复合型政治社会面貌的“天下”。参见渡边信一郎著,徐冲译:《中国古代的王权与天下秩序:从日中对照史的视角出发》,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 (85)《长编》卷92,天禧二年十一月癸未条,第2129页。 (86)《长编》卷93,天禧三年三月丙寅条,第2139页。 (87)《长编》卷93,天禧三年十二月丙午条,第2174页。 (88)《长编》卷87,大中祥符八年九月甲寅条,第1949页。 (89)《长编》,点校说明,第1~2页。 (90)《四库全书总目》卷70,“史部·地理类存目”,第625页。 (91)(92)王明珂:《英雄祖先与兄弟民族》,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第241、49~58页。 (原文刊于《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