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也有人认为城市植树不利于健康。在19世纪的英国,医学领域经常强调新鲜空气和阳光因子之于健康的重要性,并认为潮湿环境是滋生瘴气与传播疾病的重要诱因,即“瘴气致病理论”,该理论成为阻碍在街道旁植树的认知障碍。1867年有报道认为,树木离房屋太近不利于健康,它们会产生潮湿、遮蔽阳光、阻碍空气流通等弊端,枯叶腐烂释放的浊气也会导致疾病。[40]在1883年8月举行的国际卫生大会(International Hygiene Congress)上,一位成员认为街道树木不但会阻碍空气流通,还诱使人们只躲在街道的阴凉处而避开阳光,因此出于健康的考虑,不应该在城镇种植更多的树木,而应该移除现存的所有树木。[41] 尽管19世纪后期仍有人坚持“瘴气致病理论”,但是在植物学家的实验结果以及社会舆论的共同影响下,植树活动自19世纪70年代末开始逐步推行。为克服伦敦不利的城市环境以提高树木的成活率,植物学家、园艺学家等纷纷建言献策,有关城市植树的著作或文章不断出现,为城镇植树的方法、树种的选择提供指南。[42]在其推荐树种名单中,悬铃木、杨树等抗逆性强的树种位居前列。另外,他们建议成立专门的机构指导城镇科学地植树。譬如,1887年英国植物学家乔治·布尔杰(George Simonds Boulger,1853-1922年)在伦敦学院所做的演讲中谈道,在伦敦植树要因土制宜,并希望林业部能尽快成立,以指导人们在由气管、水管、电缆和下水道构成的底土上种植何种树木才能旺盛生长。[43]与此同时,政府与民众的主流态度也逐渐转向赞同植树。一方面,虽然在劳登挖掉槭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反对街道植树的声音仍不绝于耳,但是政府面对日益强烈的植树呼声,开始采取措施在伦敦实施植树计划:另一方面,伦敦人也被欧洲大陆城镇的美丽所吸引(在欧洲大陆,树木被大量种植在广场和街道上),植树观念逐渐传播,植树行为获得支持。[44]此时,常有文字见诸报端指责某些人对植树的漠视态度,并积极呼吁植树。[45]在城市植树弊大于利的观点也受到部分专业人士的反驳,某大学教授通过列举树木的诸多益处,大胆地做出与国际卫生大会不一样的结论,并强烈推荐在街边植树。[46] 在提倡植树观念的同时,植树实践也开始了。1876年,在麦肯齐的指导下,首都公共事务会员会在泰晤士河河堤开展了植树活动。1882年成立的首都公园协会在城市植树方面功不可没,它不但在伦敦新辟的公园里和新建的道路旁植树,而且还不遗余力地呼吁伦敦地方诸郡委员会参与街道植树。[47] 科学指导和舆论压力的共同作用,促使自19世纪70年代末大量树木得以在伦敦种植。1892年,《哈德斯菲尔德每日纪事报》(The Huddersfield Daily Chronicle)报道:根据对伦敦17个地区的调查显示,只有三个地区树木稀少,另外14个地区公路旁的树木量为14700株,其中5158株是由委员会和教区所植,5323株由道路建设者或其他人所植。[48]1895年,美国芝加哥的《每日国际海洋》(The Daily Inter Ocean)也对伦敦公路旁蔚然壮观的树木进行称赞:仅仅在伦敦城的公路旁就有14700株,这还不包括公园的树木。[49]在九榆树站,每日有100辆装满绿化植物的卡车到达。在1900年12月底的某一周,伦敦共购入圣诞树、冬青和槲寄生(Mistletoe)等树木3700吨。总之,伦敦的街道、道路等公共场所的树木量在逐渐上升。 然而需要指出的是,随着悬铃木的普遍种植,伦敦的树木景观却逐渐呈现出单调性并造成了一定的危害。譬如,悬铃木在街道、道路和公园等处反复出现,以致韦伯斯特认为,悬铃木这种单调重复的景观应该加以修正,而且近年来它已受到诸多指责。[50]其理由有二:一是悬铃木的果毛进入空气对人体的呼吸器官等有害;二是20世纪初伦敦空气质量的改善已能支持多样性树种的生长。[51]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