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苏丹再纳·阿比丁三世时期登嘉楼与英暹关系 即便登嘉楼苏丹多么不愿意臣属于暹罗,他们也还是与暹罗维持着良好的关系。1875年巴金达·奥玛尔逝世后,他的继承者还是继续进献金银花给暹罗。 1882年,暹罗在登嘉楼苏丹再纳·阿比丁三世(Sultan Zainal Abidin III)的登基仪式上,派了一艘战舰代表暹罗国王朱拉隆功向他祝贺。次年,由于瓜拉登嘉楼市发生火灾,暹罗政府在经济上也给予了登嘉楼援助。(26) 1888年,朱拉隆功亲自率领一个代表团到访登嘉楼,希望证明马来北部诸国是暹罗的属国。这次的访问得到了苏丹再纳·阿比丁三世的热烈欢迎。(27)对此历史学者雪伯认为:“这次皇家的访问象征着登嘉楼外交政策的重要转变。”(28)两年后,朱拉隆功从新加坡乘船回到曼谷的途中,就停留在甘马挽(29)(Kemaman)外海,苏丹再纳·阿比丁三世与大臣商量后,决定乘船去迎接朱拉隆功,随后朱拉隆功也到首府瓜拉登嘉楼进行了访问。 1896年,苏丹再纳·阿比丁三世亲自率领由77人组成的访问团,乘坐一艘名为“木古”(Mukut)的船舰到曼谷。(30)同样,苏丹的到访也得到了朱拉隆功的热烈欢迎,并赠送了多样礼物给苏丹。1904年,朱拉隆功赠送柚木(Kayu Jati)予登嘉楼苏丹来协助他完成宫殿的建造。1909年,登嘉楼最后一次进献金银花给暹罗。 但自1871年起,英国人的势力开始渗透进马来半岛,先后将霹雳、雪兰莪、森美兰和彭亨州列入其保护国的范围,并在各土邦设立参政司(Resident)。1896年,英国人为了方便管理,将以上四个土邦联合起来成立了马来联邦。第一任马来联邦的总参政司瑞天咸(Sir Frank Swettenham)当时就认为,英国人应该把其势力扩张到马来半岛北部的土邦。 之后英国人与登嘉楼有过几次接触。1895年,彭亨州参政司休·克利福德(Hugh Clifford)带领军队进入登嘉楼境内,追击在彭亨发动起义的叛乱分子,但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主要是马来居民同情叛乱分子并将他们藏起来。(31)期间他见了苏丹,并且得到苏丹的同意下才在登嘉楼进行搜索。1898年11月,苏丹再纳·阿比丁三世亲自去新加坡拜访新加坡总督商谈其王国的事务。 英国当局意识到其他列强如德意志、法国、俄罗斯等国有意将其势力扩张到吉兰丹和登嘉楼等独立的土邦,加上英国商人达夫(Robert William Duff)有意在吉兰丹进行投资却遭到暹罗当局的阻挠时,英国觉得有必要将其影响力扩张到吉兰丹和登嘉楼。英国于1901年开始与暹罗进行长时间的谈判,最终于次年10月签署了一个条约,其中一条是吉兰丹和登嘉楼必须接受由曼谷任命的英国籍顾问官,海峡殖民地总督瑞天咸亲自前往将翻译为马来文的条约交给丹登两州的苏丹。 瑞天咸先到了吉兰丹,向吉兰丹苏丹解释了条约内容后,最终吉兰丹苏丹签下这份条约。但他到访登嘉楼希望登嘉楼苏丹签下这份条约时,却遭到登嘉楼苏丹的拒绝,(32)因为登嘉楼苏丹认为,该州是一个自由和独立的州,不需要任何外来的顾问官。而且他认为,登嘉楼并没有被邀请来谈判。(33)随后登嘉楼苏丹即刻派遣使者到曼谷向朱拉隆功传达了他的意思,告诉暹罗他已经拒绝了瑞天咸送来的条约,并希望暹罗和登嘉楼保持传统的关系,即每三年一次进贡金银花,同时他也向暹罗保证不会与其他国家的势力签订任何条约;作为回报,暹罗必须担保不会将登嘉楼交给第三方,并尊重统治者的选择和伊斯兰教。(34)不过这项讯息并没有得到暹罗方面积极的回应,但也不勉强登嘉楼签约,一直到1905年朱拉隆功再次到访登嘉楼时,才同意与登嘉楼维持传统的关系,而登嘉楼也同意以后对外问题会听取暹罗的劝告。(35) 1909年3月,英国和暹罗经过长时间在伦敦的谈判后,最终在曼谷签下了著名的《曼谷条约》。条约的第一条内容就是:“暹罗政府将一切在吉兰丹、登嘉楼、吉打、玻璃市和邻近岛屿的宗主权、保护权、行政权和控制权转交给英国政府。”(36)这份条约意味着暹罗放弃了马来北部诸国的宗主权,并开始由英国所拥有。 《曼谷条约》公布之后,登嘉楼苏丹于5月到新加坡去会见当时的海峡殖民地总督安德森(Sir John Anderson),来商谈登嘉楼的地位。商谈的过程中,苏丹坚决否认登嘉楼是暹罗的臣属国,而安德森也消极地回应。最终该谈判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7月英国派了代理人康莱(W. L. Conlay)到登嘉楼来任职,但苏丹并没有接受。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谈判后,英国与登嘉楼苏丹在1910年4月签下了条约,登嘉楼接受英国所安排的代理人: 对苏丹而言,代理人和顾问官之间的区别在法律上相差很大,他警惕地守护着,作为其王国独立的一种保障,这也是他还保留着的为数不多的自由之一。(37) 在这之后登嘉楼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政策,导致该州的消费开支过大。1914年,登嘉楼政府被迫从海峡殖民地申请贷款,英国代理人也抱怨权限太小了。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使英国人搁置了他们在登嘉楼安插顾问官的举动。直到1919年,英国与登嘉楼双方再次签订条约,登嘉楼正式接受了英国安排的顾问官。 暹罗与登嘉楼对于双方关系有着不同的阐释和认知。暹罗一直都认为登嘉楼是他们的属国,而登嘉楼却认为双方只是普通的邦交关系,但双方一直都没有对此作出明确的界定。一直到英国人的势力开始进入马来半岛后,随着西方国际政治理论的传入,登嘉楼才意识到其主权地位受到了威胁。作为一个弱小的国家,登嘉楼一直都努力地维持本身的行政独立,但又不能破坏与英国和暹罗的关系,因此登嘉楼也不曾对主权的争议有着较为积极的努力。 从宗主权的问题上,也可以看得出西方学者和马来学者的观点的差异性。西方学者从英国和泰国资料去书写,从不怀疑登嘉楼就是暹罗的属国;然而,马来学者极力从本土材料反驳西方学者的说法。马来学者对泰国南部同胞的遭遇有所同情,加上暹罗在历史上对马来人所作所为,引起了马来学者在情感上不愿承认曾被泰国拥有主权的事实。 登嘉楼最终还是抵不过强权的摆布,终于在《曼谷条约》后被划入英国的控制范围。从短期来看,英国的控制要比暹罗更紧,以致登嘉楼统治者的权力越来越少,加上英国人不断的剥削,使到登嘉楼人民在1928年时发动起义,这促进了现代马来亚的成立。英国人于二战后,将半岛上其控制的土邦统一起来组成联邦。从人口结构来看,如果马来北部诸国没有划入英国人的势力范围,马来人的比例将不会像现在那样占优势,因此登嘉楼最终还是走进了英国人殖民主义统治的轨道。历史表明,一旦区域文明的整体性与区域性被打破,该区域的国家与人民也易遭受殖民主义的控制。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