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战场上的鹰隼 在古代战争中,鹰隼与乌鸦也是参战者。由于其食肉习性,血肉横飞的战场是鹰隼和乌鸦可以长时间饱餐的食源地。交战双方的战死者和马匹、驮兽的尸体,为它们提供了肥美的大餐。国王和将军们也可能有意识地把训练有素的猛禽鹰隼带入战场中,至少是作为一种仪仗或制造声势的工具。至于鹰隼能否有效发挥攻击敌方的作用,尚无明确的文献记载。不过,马苏第记载了一个训练有素的鹰隼攻击人的实例:大约在531-579年,罗马国王给萨珊波斯国王送去一只猎鹰,此鹰一到,就将一只羚羊撕成了碎片,波斯国王非常满意。不料,在某一天,此猎鹰突然对一位小王子发动攻击,将他撕成了碎片。波斯国王此时才明白中了罗马国王阴险的圈套。(103)鹰隼的训练,是要有人专门来完成的,并且其对于训练它的原主人具有一一对应关系,如果换成生人,一旦激起其斗志,很难保证不被攻击。因而,经过特殊训练的鹰隼对陌生人或特定的对象发起攻击,是完全可能的。 在历史图像方面,鹰隼在战争场面中出现,其中最典型的有二:一是出土于埃及底比斯帝王谷的图坦卡门法老棺材上的战争画面,画中有盘旋的秃鹫,表现的是公元前13世纪的境况;(104)二是公元前9世纪的一幅亚述浅浮雕石刻中,亚述国王阿苏尔纳西尔帕二世(Ashurnasirpal Ⅱ)率兵攻击敌方城市,其中有参战的鹰隼形象。(105)图坦卡门棺盖上的绘画,表现的是年轻的法老图坦卡门在战争中的场景,他站在战车上,拉弓向敌营射箭,他的战士英勇奋战,敌方士兵倒在他的马蹄与车轮下。画面右下前方,法老的两只猎犬也在撕咬敌人。最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在法老图坦卡门头顶的天空,两只凶猛硕大的秃鹫在相向而飞。这幅彩绘画表现的可能是法老对抗努比亚人的场面。图坦卡门在位时间极短,可能仅仅十年,(106)所以这幅画表现的具体历史情节尚不得而知。如果按古代埃及的神话谱系来解读,这两个相对而飞的秃鹫可以视为古埃及之神,是法老的保护者、护佑神鸟,而不是训练有素的实战猛禽。它所表达的是神是站在法老一边的,代表着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和王者必胜的天道。 但是,亚述国王阿苏尔纳西尔帕二世率兵攻占敌方城市的浅浮雕上面的鹰隼,显示出其确实是发挥攻击作用的真正参战者,体现了亚述军事与战争技术的高超。在这幅浅浮雕中,亚述国王阿苏尔纳西尔帕二世亲自驾着三匹战马牵引的战车,战车前方是两排跪射与立射交错的重装甲胄弓箭手,战车后方是轻装的步兵或侍从兵。引人注目的是,在国王前方的天空中,飞翔着两只雄鹰,从翅羽与头部来判断,应该是体型较大、训练有素的鹰隼。最前方的一只鹰隼处于弓箭手身后阵列,呈振翅欲扑的状态;后面的一只鹰隼则俯冲下来、凶猛地啄咬一位正从城墙上坠落的敌方士兵的屁股。(107)这种在战场上显现神威的鹰,文献中没有相关记载。从图像来推断,鹰参与战斗,要么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要么仅仅是艺术创造的一种幻想。 在中国古代,名鹰“海东青”曾被携带到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但是一经放出就被敌对者诱惑而去,此事记载于《辽史》: 耶律沤里思……负勇略,每战被重铠,挥铁槊,所向披靡。会同间,伐晋,上至河而猎,适海东青鹘搏雉,晋人隔水以鸽引去。上顾左右曰:“谁为我得此人?”沤里思请内厩马,济河擒之,并杀救者数人还。上大悦,优加赏赉。(108) 此事发生在辽代会同七年(944),(109)辽太宗在该年十二月有南伐后晋的军事行动,在战争间隙,撒鹰打猎,其放出的“海东青”居然被五代后晋的军兵用鸽子引诱而去。虽然最后其大将耶律沤里思将“海东青”奋力抢回,但是,猎鹰不能参与战斗,从此小事件也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这并不妨碍鹰成为欧亚大陆上很多古代王国和民族、宗教体系中的战神。在古代埃及,法老的守护神荷鲁斯就是一位战神,而在波斯琐罗亚斯德教中,巴赫拉姆也是战争和胜利之神,他可以化身为野猪、白骏马、骆驼、绵羊、羚羊、雄鹰、黑兀鹫等各种动物,(110)在琐罗亚斯德圣教书《阿维斯塔》中,是这样描写化身为雄鹰或黑兀鹫的巴赫拉姆的: 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是矫健的雄鹰,在飞禽中速度最快,在百鸟中最善于飞行。飞禽走兽当中,唯独它能避开翎箭…… 去找一根羽翼硕大的雄鹰的羽毛,在自己身上轻拂,即可解除敌人的法术。凡持有这种猛禽的羽毛和骨头者,任何强敌都不能整治他、杀害他。因为那鸟中之王的羽毛将赋予他威严和神圣的灵光,保佑他安然无恙。 将四根雄鹰的羽毛置于两军阵前。那率先向高大魁梧、英姿焕发的阿马和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致祭行礼、馨香祷祝的军队,必将稳操胜券。(111) 在这里,不再是鹰本身,仅仅是鹰的羽毛就具有这样的神奇魅力,在古代的宗教观念中,鹰作为战神的代表被推到了如此至高的位置。而在当代的象征符号里,各国空军的标识上都少不了鹰的翅膀,而美国空军更是豢养着隼作为其吉祥物。更为有意思的是,1971年,登上月球的美国阿波罗15号在月面验证了伽利略两个铁球同时着地的理论,投下的是一把地质锤和草原隼的一根羽毛。(112)在几千年的历史时空里,鹰隼羽毛的神秘意义绵绵延续。 综上所述,对于人类社会而言,鹰不仅仅是一种作为自然物的天禽,它在人类社会的神圣崇拜体系和权力象征体系中具有多样的文化意义。鹰隼是与想象性动物龙、大型猫科动物狮子等比肩的具有典型的文化象征意义的动物,因而,在古代国王之王权象征、宗教生活之神圣代表等方面,鹰隼与狮子、龙等在欧亚世界的古代文明中被广泛使用。鹰隼文化在广袤的欧亚大陆上几千年的演化与发展,内含着以游猎为背景的草原文明对欧亚大陆文明传播和交流的深刻影响,是认识古代丝绸之路沿线文明的一个独特窗口。 文章承蒙匿名评审专家提出宝贵修改意见,谨致谢忱! 注释: ①彭善国:《辽金元时期的海东青及鹰猎》,《北方文物》2002年第4期;聂传平:《辽金时期的皇家猎鹰》,硕士学位论文,陕西师范大学,2011年;额尔德木图:《北方民族鹰崇拜文化研究》,《满语研究》2013年第2期;等等。 ②H.M.Abzanov,Kazakh Borzoi Tazy,Astana:The History and Ethnology Institute,2013;张涛:《柯尔克孜族的鹰猎文化》,《西域研究》2002年第2期;西仁·库尔班:《鹰与塔吉克文化》,《新疆大学学报》1993年第2期;等等。 ③Housni Alkhateeb Shehada,Mamluks and Animals:Veterinary Medicine in Medieval Islam,Leiden:Brill,2013,p.194. ④薛爱华:《撒马尔罕的金桃:唐代舶来品研究》,吴玉贵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第252—259页。 ⑤Lewis Mayo,"Birds and the Hand of Power:A Political Geography of Avian Life in Gansu Corridor,Ninth to Tenth Centuries," East Asian History,no.24,edit by Institute of Advanced Studies,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December 2002. ⑥《三国志》卷56《吴书》11《朱异传》引《文士传》,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1315页。 ⑦希罗多德:《历史》第1卷,王以铸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108页。 ⑧杜佑:《通典》卷154《兵七》,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811页。 ⑨海伦·麦克唐纳:《隼》,万迎朗、王萍译,北京:三联书店,2010年,第188-189页。 ⑩《史记》卷47《孔子世家》,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1922页。 (11)海伦·麦克唐纳:《隼》,第188—189页。 (12)《魏书》卷13《文成文明皇后冯氏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328页。 (13)《隋书》卷3《炀帝纪》,北京:中华书局,1973年,第71页。 (14)海伦·麦克唐纳:《隼》,第188—189页。 (15)Housni Alkhateeb Shehada,Mamluks and Animals:Veterinary Medicine in Medieval Islam,p.194;马苏第:《黄金草原》(上),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354页。 (16)马苏第:《黄金草原》(上),第225—228页。 (17)海伦·麦克唐纳:《隼》,第13页。 (18)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新疆工作队:《新疆塔什库尔干吉尔赞喀勒墓地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15年第2期。 (19)贾利尔·杜斯特哈赫选编:《阿维斯塔——琐罗亚斯德教圣书》,元文琪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287页。 (20)金寿福译注:《古埃及〈亡灵书〉》,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年,第101、112、227—228页。 (21)金寿福译注:《古埃及〈亡灵书〉》,第46页。 (22)马苏第:《黄金草原》(下),第607页。 (23)拉施特:《史集》第1卷,余大钧、周建奇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年,第142页。 (24)额尔德木图:《北方民族鹰崇拜文化研究》,《满语研究》2013年第2期。 (25)迪雷塔·哥伦布编著:《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崔娥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4年,第114页。 (26)马苏第:《黄金草原》(上),第224页。 (27)《神僧传》卷4《宝志传》,《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0册《史传部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98年,第969c页。 (28)《汉书》卷61《张骞传》,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第2692页。 (29)念常:《佛祖历代通载》卷18,《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册《史传部一》。 (30)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22章《谷儿只及其诸王》,冯承钧译,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55页。 (31)马苏第:《黄金草原》上,第324页。 (32)穆重怀:《俄罗斯文化中的双头鹰》,《俄语学习》2009年第5期。 (33)对于海东青的研究,可参见聂传平:《辽金时期的皇家猎鹰——海东青(矛隼)》,硕士学位论文,陕西师范大学,2011年。 (34)古代阿拉伯文献中记载的一种称为tughrul的最为珍稀的鹰,可能就是中国古代推崇的矛隼海东青。参见Housni Alkhateeb Shehada,Mamluks and Animals:Veterinary Medicine in Medieval Islam,p.195. (35)徐学良、谷风:《海东青的分布和产地》,《黑河学刊》1988年第1期。 (36)徐学良、谷风:《海东青的分布和产地》,《黑河学刊》1988年第1期。 (37)《史记》卷47《孔子世家》,第1922页。 (38)《新唐书》卷219《黑水靺鞨》,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6178页。 (39)郑作新:《中国鸟类分布名录》,北京:科学出版社,1976年,第109页。 (40)《旧唐书》卷19上《懿宗本纪》,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660页。 (41)《全唐文》卷256,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2594—2595页。 (42)《旧唐书》卷19上《懿宗本纪》,第660页。 (43)《明史》卷329《西域列传·土鲁番》,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8529页。 (44)《明史》卷332《西域列传·别失八里》,第8606页。 (45)《旧唐书》卷98《源乾曜传》,第3071页。 (46)《宋史》卷121《礼志·田猎》,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2840页。 (47)《辽史》卷32《营卫志中》,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373—374页。 (48)《辽史》卷40《地理志》,第496页。 (49)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91章《管理猎犬之两兄弟》,第367—368页。 (50)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92章《大汗之行猎》,第371、372页。 (51)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92章《大汗之行猎》,第372页。 (52)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80章《大汗还汗八里城》,第313页。 (53)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18章《波罗弟兄同马克别大汗西还》,第41页。 (54)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97章《从汗八里遣赴各地之使臣铺卒》,第395页。 (55)札奇斯钦译注:《蒙古秘史新译并注释》卷1,台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06年,第62页。 (56)丁勇:《鹰形金冠饰》,《中国博物馆》2010年第3期;田广金、郭素新:《内蒙古阿鲁柴登发现的匈奴遗物》,《考古》1980年第4期。 (57)林梅村:《松漠之间:考古新发现所见中外文化交流》,北京:三联书店,2007年,第230页。 (58)陈凌:《突厥汗国与欧亚文化交流的考古学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151—154页。 (59)图像之变化并不完全遵循严格的既有模式,尤其是带有神圣光环的图像,往往是在原有基础上要不断美饰的。这种“朱雀形”的海东青应该是在形象上借鉴了朱雀的美化样式。在这方面,中国传统的“三足乌”或“太阳鸟”就是一个典型,汉代或唐代之前的“三足乌”完全是乌鸦的形象,但是在唐代及其后的图像中,很多已经是凤凰或朱雀的形象了,其中的道理就在于后者看起来更美。但是我们不能就据此认定太阳图案中的那个是凤凰或朱雀,它其实还是乌鸦。 (60)《后汉书》志第30《舆服志下》,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3668页。 (61)田广金、郭素新:《内蒙古阿鲁柴登发现的匈奴遗物》,《考古》1980年第4期。 (62)陈凌:《突厥汗国与欧亚文化交流的考古学研究》,第172—173页。 (63)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22章《谷儿只及其诸王》,第55页。 (64)海伦·麦克唐纳:《隼》,第42页。 (65)马苏第:《黄金草原》(上),第227页。 (66)《宋史》卷7《真宗本纪》,第141页。 (67)《宋史》卷121《礼志·田猎》,第2841页。 (68)周天游主编:《章怀太子墓壁画》,北京:文物出版社,2002年,第19—26页。 (69)《明史》卷329《西域列传·土鲁番》,第8530页;卷332《西域列传·别失八里》,第8606页。 (70)David J.Roxburgh,Turks:A Journey of A Thousand Years,600-1600,London:Royal Academy of Arts,2005,p.213. (71)海伦·麦克唐纳:《隼》,2010年,第42页。 (72)《辽史》卷21《道宗本纪》,第258页。 (73)《辽史》卷110《奸臣列传上·张孝杰》,第1487页。 (74)马苏第:《黄金草原》(上),第353—354页。 (75)马苏第:《黄金草原》(上),第227页。 (76)马苏第:《黄金草原》(上),第224—227页。 (77)Housni Alkhateeb Shehada,Mamluks and Animals:Veterinary Medicine in Medieval Islam,p.14. (78)Housni Alkhateeb Shehada,Mamluks and Animals:Veterinary Medicine in Medieval Islam,pp.294-304. (79)《新唐书》卷7《德宗本纪》,第184页。 (80)《资治通鉴》卷199《唐纪十五》,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第6276页。 (81)《资治通鉴》卷248《唐纪六十四》,第8028页。 (82)《资治通鉴》卷277《后唐纪六》,第9061页。 (83)《资治通鉴》卷277《后唐纪六》,第9061—9062页。 (84)《唐会要》卷78《诸使中·五坊宫苑使》,北京:中华书局,1991年,第1682页。 (85)《唐会要》卷78《诸使中·五坊宫苑使》,第1682页。 (86)《新唐书》卷173《裴度传》,第5213页;《唐会要》卷78《诸使中·五坊宫苑使》,第1683页。 (87)《隋书》卷3《炀帝纪》,第71页。 (88)《新唐书》卷5《玄宗本纪》,第141页。 (89)《新唐书》卷134《王鉷传》,第4565页。 (90)《新唐书》卷224《仆固怀恩传》,第6367页;卷217《回鹘传》,第6118页。 (91)《辽史》卷7《穆宗本纪》,第82页。 (92)《辽史》卷7《穆宗本纪》,第82页。 (93)《辽史》卷23《道宗本纪》,第276页。 (94)《辽史》卷7《穆宗本纪》,第82页。 (95)《辽史》卷32《营卫志上》,第376页。 (96)《辽史》卷33《营卫志下》,第389页。 (97)《辽史》卷82《耶律制心》,第1292页。 (98)《辽史》卷85《耶律奴瓜》,第1315页。 (99)《元史》卷28《英宗本纪》,北京:中华书局,1976年,第629页。 (100)《元史》卷30《泰定帝本纪》,第676页。 (101)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74章《上都城》,第277页。 (102)沙海昂注:《马可波罗行纪》第91章《管理猎犬之两兄弟》,第368页。 (103)马苏第:《黄金草原》上,第228页。 (104)Erin Dress and Michaelann Millrood,The Horse:From Cave Paintings to Modern Art,New York,London:Abbeville Press Publishers,2008,p.73. (105)Erin Dress and Michaelann Millrood,The Horse:From Cave Paintings to Modern Art,p.79. (106)詹森·汤普森:《埃及史:从原初时代至当下》,郭子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第76页。 (107)Erin Dress and Michaelann Millrood,The Horse:From Cave Paintings to Modern Art,p.79. (108)《辽史》卷76《耶律沤里思传》,第1251页。 (109)《辽史》卷4《太宗本纪下》,第54页。 (110)贾利尔·杜斯特哈赫选编:《阿维斯塔——琐罗亚斯德教圣书》,第219—291页。 (111)贾利尔·杜斯特哈赫选编:《阿维斯塔——琐罗亚斯德教圣书》,第283、288、291页。 (112)海伦·麦克唐纳:《隼》,第150—151页。 (原文刊于《历史研究》2017年第2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