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可否请您简单梳理一下海关资料研究与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关系,其学术脉络大致如何? 吴松弟:利用海关资料研究近代中国可以追溯至马士时期。马士是研究中国近代史比较早的一位外国学者,他本人就是海关里面的洋员。马士之后,做此类研究的以费正清最著名,费正清在研究上深受马士学术的影响,他利用海关资料做出了一流的中国近代史研究成果。海关内部有许多人做着同样的工作,魏尔特、艾约瑟等人其实都可被视作汉学家。 费正清之后,哈佛大学对中国近代史的研究一直在进行,像台湾地区最早使用海关文献做学术研究的林满红教授出身哈佛,她的研究方向与哈佛该领域的学术脉络有很多相似性。我总结了一下这些研究的几个共同点:首先,认为1840年后的中国确实变了,变是外力引起的,这是研究的出发点,用海关资料研究中国近代史也是基于此——因为外来因素引起当时的变化,才会关注进出口贸易及其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再由经济想到对中国文化的影响;第二个特点,他们认为中国的变化离不开中国的内在因素,费正清认为近代中国是内外两种因素作用的结果,他提出“挑战”、“应战”也未脱离中国的内在因素;第三个特点是他们对中国未来的看法,无论其研究目的如何,他们基本上都认为中国是一个有悠久文明的大国、古国,这个国度的传统非常强盛,传统并不影响中国走向现代化,但也没有人说过这条路会平坦。这是国外学者利用旧海关文献研究中国近代史的学术脉络及特点。 国内此前知道这个研究途径的学者鲜少,还不如民国时代的学者了解得多,比如郑友揆在上世纪50年代还出了一些相关书籍,但后来这个研究就中断了。国内研究的接续还得从改革开放之后说起,我们算是较早介入这个领域的一批学者,目前研究方向已经从港口-腹地和中国现代化的空间进程拓展到现代经济地理,现在看来这块领域的研究确实很有价值。 文汇报:目前对旧海关文献的运用很多都倾向于对历史的研究,那么对未来或对破解现实难题,这些材料有什么意义? 吴松弟:海关史的研究和海关文献的利用,要和其他研究结合在一起,把研究的视野放宽,既要有多领域的研究,也要有长时段的研究,这类研究结果对于现实问题有着重要启示。 从研究中国近代经济地理的角度来说,区域发展必定有先进的城市起着引领作用,认识到这点后就会清楚,制定一个区域的发展规划需要有所侧重,这就需要借鉴现代的经验教训;再比如港口的发展,我们的研究已经得出很多结论,港口的发展规模会受到腹地、周边地区经济水平的制约,在各地争建全国最大港口时,我们要思考其必要性、可行性,地方发展要遵循当地的整个历史发展规律,而这个历史发展规律不是短时段、二三十年就能看出来的,需要长时段的研究。而海关有一个系统的长期的记录,从中得出的规律性认识具有指导意义,对研究城市发展大有裨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