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问、柳宗元、韩愈来到南方,却没有从内心接纳南方,更没有认为是他们的家乡。南方的新世界在他们的诗作中没有什么惊人的意象,他们的诗句不过是随意性的描写,南方的背景进入诗歌不过是当作新环境情感的象征。北方人对南方人有着殖民者的心态,意识中充满着优越感,他们认为南方土著者在语言、思想以及习惯等各方面都很落后,并未真正开化,他们的长相奇形怪状,与动物差不多。他们对南方的描写,并不区分具体的地域,往往把很多自己的想象组合成一起,把他们脑子中的南方重新组合成一个看似真实的南方。不少人由于适应了长江与湖南地区的温暖气候,因而他们对南方不免有时会大胆猜想。而且北方人对南方的观察各有偏好,他们对南方动植物的认识也并不完整。 通常我们认识的南方是通过北方贬谪官员的诗歌来认识的,认为那是一种真实的描写,而薛爱华认为诗人们对南方是故意看不见,南方在诗歌里被描写成落后和野蛮,自然只是一种旧观念的延续罢了。他认为:“鲜明的印象,艳丽的色彩,已经成为某些游客行记的标志,但大部分人在思考这片新土地时,还只能使用陈词滥调。”指出这些,薛爱华是要让我们看到全新的不同寻常具有浪漫氛围的一个南方,他要注入新的生命,让南方变得生动活泼,让朱雀化身为红袖飞扬的南越女子,挥动着闪光的翅膀,“象征着从危险境地逃离的力量”,是唐代人“在它那艳丽的色泽中,看到了凡人身体更加完美的形象,一种自我和灵魂的象征,能自由地飞翔于未曾探索过的空中花园”。可以说,薛爱华对唐代的南方充满着浪漫的情感,充满着理想的景象,具有一种亮丽的意象,他是用自己的身心在阐释中原文化与半异族的南越文化之间的交融和碰撞。 翻译此书的程章灿先生说薛爱华治学方法“给后人带来了丰富的启迪”,然而“中国的学术界对他的学术贡献的认识还严重不足”。读了全书,程先生前半句话我是深信无疑的,而后半句话,相信随着此书和他的其他一些著作的流传,学术界的认识会发生重大改变。 (作者为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