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真实” 霸王别姬逻辑上是成立的 第二个真实则是“逻辑真实”。譬如说项羽,有多部关于他的影视作品,如《楚汉传奇》等,都为人们所熟知,里面都一定会有“霸王别姬”的情节,而这是出自最可信的史学名著《史记》的。它叙述在楚汉相争最后一幕的垓下之战里,十面埋伏,四面楚歌,西楚霸王项羽只好跟虞姬诀别,唱了一首歌。整个场面被刻画得活灵活现,非常生动。 但是只有跟随项羽突围的人,或者说当时帐篷里的人能看到这个场面,因为一般的士兵,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君上或者说大王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但是跟随项羽突围的人,或者说项羽帐篷里的那些他最亲信的人,也都跟他跑到乌江边上,二十八骑全军覆没了;而且虞姬死了,项羽也死了。总之,项羽和他的亲信左右,当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那么霸王别姬这个故事,是怎么来的呢?这个故事就是司马迁塑造的。 他知道项羽身边有个美人,当他们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是一定会演出一场可歌可泣、英雄美人最后诀别的场景。那他写得就生动了。所以,霸王别姬在逻辑上是成立的,按照逻辑推理来讲,是讲得通的,他们不会一个招呼也不打,眼泪也不流的,就这么分手了,这不可能!《史记》是最好的历史著作了,书中许多故事,都是具有逻辑性和推理性的。 再譬如说,在《左传》里面,有段故事也非常有意思,是关于“赵氏孤儿”的。我们知道,赵家在晋国最后的政治斗争中是胜利者,“三家分晋”其实主要是由赵氏发起和操纵的,而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赵氏孤儿这一出戏,就变成正面的了。而实际上,赵家在当时气焰嚣张,飞扬跋扈,霸占了晋国的大权,功高震主。赵家作为赢者,在记录历史时,他一定要把晋国的国君,写得很不像话。史书中的晋灵公,就这样变得非常“荒淫无耻”了。 所以,我说我们的历史,实际上只有两种:一种是“近似的真实”,如唐太宗在唐朝建立过程中,他的功劳虽然比较大,但并不像我们今天看到的历史书中记载的那么大。但是我们没有其他书来推翻我们的怀疑,只能接受《资治通鉴》、《旧唐书》、《新唐书》,包括《史记》、《左传》等的记载。一种是“逻辑的真实”,如“霸王别姬”、“赵氏孤儿”等这些历史故事,在逻辑上分析出来是能讲得通的真实。 历史的真实是有的,但是这种真实是多样性的。在历史的记叙过程中,我可以根据我的喜怒爱好,可以有所选择。在古代,因为儒家最后是掌握了话语权的一方,所以,我们今天看到的东西,都是按照儒家的观点传下来的。 历史真实 春秋时期打仗非常讲礼貌 关于历史的真实,我们可以看春秋之前战争的情况。春秋之前的战争,从《淮南子》到班固等都讲到,春秋之前的战争是很温和的。如班固的《汉书·艺文志·兵书略序》里面所说:“下及汤武受命,以师克乱而济百姓,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也。”其中“下及汤武受命”是讲商汤、周武王他们那时候的汤武革命,是顺应天意和民心的;“以师克乱而济百姓”,是说他们当时是以征战的方式,来平定祸乱,帮助百姓的;“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是说他们的打仗是根据仁义的原则来行动,是以礼让、礼貌、谦让的方式来做事;最后一句“司马法是其遗事也”,是讲《司马法》中记载了这些已经被人们遗忘的故事。 那么,什么是《司马法》呢?我们说《孙子兵法》,是我们今天所能够看到的最早的兵书。而在《孙子兵法》之前的兵书叫“古司马法”,比孙子兵法还要早的兵书里记载了已经被人们遗忘的故事。是由官方统一编纂,专职传授,而非个人的创作的这类兵家文献,被泛称为“司马兵法”,又称“古司马法”。而今本《司马法》是后人对逐渐遗失的“古司马法”的辑佚和编纂。 在班固看来,周朝、殷商,特别是西周时代的战争,是受“军礼”的文化精神规范的。战争的一种基本宗旨,不是为了争夺土地,掠夺资源,而是为了“吊民伐罪”,所以战争的主导倾向是“义兵至上”。所以,孟子讲“春秋无义战”,这意味着春秋之前是有义战的,而这种义战的表现形式是,温和而宽厚,充满着一种“仁义”的精神与“礼让”的风度。 这种认识直到南宋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对于《孙子兵法》、《司马法》,宋人认为,春秋以后,礼崩乐坏,整个社会纲常都已经颠倒了,天子失官,天下无道。在这种状况下,战争不再信乎“军礼”,而是忠于“诡道”。我们说《孙子兵法》最核心的一个字就是“骗”字,“骗”意味着走上了“诡道”和“兵以诈立”之路。 孙子在《孙子兵法》里明确说了是“以利动”,“利”是功利的“利”。意思是说,军事行动的标准是有利就干,没利就不干,有大利就大干,有小利就小干,合于利就动,不合于利就止,一切以利的大小和有无,作为行动的依据。第三,《司马法》打仗,讲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正不获意则权”,只有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地变通,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基本的“正”的原则仍要坚持。而“孙武以分合为变”,分分合合,灵活变化用兵,上“骗”却不言“骗”。这就是对先秦时期兵学文化的归纳。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