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有一种观点颇为盛行,即认为文化只有古今之别,没有东西之分。其实,此种观点并不新鲜,五四时期的陈独秀、胡适等人就是这种观点的宣传者。 五四时期,不少学人认为,东西或中西的差异是“古今之别”,而非“东西之分” 1915年陈独秀在《新青年》第1卷第1号发表的《法兰西与近世文明》一文中,依据进化理论,把人类的文明划分为古代与近代两个时期,并认为东方的印度和中国这两种文明“虽无不相异之点,而大体相同,其质量举未能脱古代文明之窠臼”。尽管在生物时间上它们也属于“近世”,但从文化进化的程度而言,“犹古之遗也”,是古代文明。真正可称为“近世文明者,乃欧罗巴人之所独有,即西洋文明也;也即欧罗巴文明。移植亚美利加,风靡亚细亚者,皆此物也。”因此,东西或中西的差异是“古今之别”,而非“东西之分”。 继陈独秀之后,胡适也对东西文化之差异的实质作了“古今”的说明。他的《读梁漱溟先生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文,不同意梁漱溟所谓东西文化走的是不同的“文化路向”的观点,而认为人类走的都是“生活本来的路”,因“环境有难易,问题有缓急,所以走的路有迟速的不同,到的时候有先后的不同”。比如,现在的欧洲民族,在历史上也曾有过一千年的黑暗时代,也曾十分迷信宗教,也曾极力压抑科学,也曾为卫道的热心烧死了不少科学家和独立思想的人。只是近三百年来,“受了环境的逼迫,赶上了几步,在征服环境方面的成绩比较其余各民族确是大的多多”,成就了今日的特点:民主与科学。而中国和印度的落后,“也不过是因为缺乏那些逼迫和鞭策的环境与问题”。由此,胡适要人们相信,东西文化的差异是发展速度的差异,速度快的西方早已进入近代,而速度慢的中国和印度还停留在古代。 把东西文化之差异的“古今”性质表达得再清楚不过的是常燕生。1920年他在《国民》第2卷第3号发表《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在文中他将人们所列举的种种东西方文明的不同特征列了一张表:(略) 常氏认为,人们所举的东西文化之上述不同特色并没有错,“但这两个关系是前后的,不是对峙的。”东方和西方不是自古以来就存在这种种差异,实际上“所谓东洋文明的几种要素,往往在古代西洋诸国里也可以找出来。”如“重宗教”,是古代民族所同有的,其他如重阶级、重过去、重保守、重玄想、重退让、重自然、重出世,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在古代“全是一样,并没有分别”。只是由于西洋文明已从古代进入现代,因而具有了上表所列的种种新的特色,而“东方文明从古以来并没有改变。我们现在所勉强可以叫做东方文明的一点东西,仍然就是几百年几千年以前的那点东西。所以古代文明所有的特质现在仍然保存。”据此,常燕生得出结论 :“一般所谓东洋文明和西洋文明之异点,实在就是古代文明和现代文明的特点”。人们之所以会把这两种文明的差异说成是“东西之分”,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一方面“误以近代文明的特质当作西方文明的特点”,另一方面又“误以古代文明的特质当作东方文明的特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