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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与对策视域下的政治史研究——黄宽重《政策对策:宋代政治史探索》评介 一 政治史是史学研究的重要领域。在文化史、社会史、环境史等占据主流的当下学界,政治史研究呈现出日益边缘化的发展态势,困境日显。故此,学术界呼吁“重提政治史”,寻求学术发展的新路。当前宋代政治史研究就处在“再出发”的阶段,学界在摸索调整前行的方向,寻找政治史研究的新可能并逐渐形成新的起点与蓄势。①黄宽重新著《政策对策:宋代政治史探索》(台湾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年2012版,本文中凡是出自该书的引文只列页码),正是一部蕴含深刻学术反思和彰显新起点的政治史论著。 在开篇导言中黄宽重在梳理20世纪以来宋代政治史研究的基础上,深刻反省传统政治史研究的路径缺陷探寻“改换新貌”和“开展新猷”的出路。作者指出,“以往的宋代政治史研究多着眼于该朝中央集权政体,以朝廷作为授令者,视政策、制度乃至政令为整体的静态架构其间纵有阶段性差异,但研究者对多数时期的制度描述仍平板而一贯”。传统政治史研究中侧重“制度描述”的路径弊端已显成为制约学术创新的瓶颈。为此,日本学者寺地遵、平田茂树等倡导经由“政治过程”②、“政治空间”③的视角开展政治史研究。21世纪之初邓小南提出“走向‘活’的制度史”研究,受到学界的强烈共鸣。④时至当下,强调从政治运行出发注重政治权力动态分析的取径渐成政治史研究的主流。 在视野、方法推陈出新的学术环境里宋代政治史研究的新趋向在哪里?在如上对政治史研究“行情”通盘考察的基础上,作者指出“研究者若能跳脱传统偏重典章制度的讨论方式以兼顾基层的角度考察宋代政治与社会秩序的形成过程,往往能描绘出更为生动、深刻的政治史图像(第12页)。学术反省和检讨的目的,是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催生出新的发展方向。黄宽重追求的“新政治史”,即“从动态发展的观点与政治运作的角度,观察政治决策与人事关系的互动,赋予原属各专门领域的学术议题新的内涵”(第14页)。这无疑是作者最为关注的核心问题。全书“政策对策”的正标题将作者的研究取择展露无遗:“以‘政策对策’为题,就是希望点出政治发展与制度形成,或许不再以中央主动授令、地方被动而回应的割分方式,将中央政权象征的政治力与地方所呈现的社会力,视为彼此对立的两种力量也不宜再视政治发展为施令——受令——结果的单向式关系(第12页)。作者选取政策与对策互动观察的视角,鲜明体现出其“新政治史”研究中注重权力运行的新路径。 常言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治权力的运行分两个层面,一是中央和国家层面的政策制定,二是地方层面对政策的执行。所谓“上有政策”,是中央以权威形式标准化地规定应达到的目标、遵循的准则和采取的一般措施等。实际政治运行中,由于对政策的不同理解、实际利益诉求以及时空背景差异等影响使中央政策、制度因应地方需要而进行调整甚至质变,这就是“下有对策”。“政策”与“对策”是国家权力运作中两个不可或缺的环节,政治史研究不能只看上而不看下而是要上下兼顾上下贯通。黄宽重将宋代政治史的观察集于政策与对策的互动视野下,“分析政策由制订到推动执行的过程中为因内外环境不同的刺激与挑战必须有哪些的调整与因应;这些对应之策又造成什么样的转变与影响”(第231页)。基于深刻学术反思之上的新的研究路径的选择成为作者构筑“新政治史”的基础。 ______________________ ①邓小南:《宋代政治史研究的“再出发”》,《历史研究》2009年第6期。 ②寺地遵:《南宋初期政治史研究》刘静贞、李今芸译稻禾出版社1995年版。 ③平田茂树《宋代政治结构研究》林松涛、朱刚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平田茂树、远藤窿俊、岡元司:《宋代社会的空间与交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④邓小南:《走向“活”的制度史—以宋代官僚政治制度史研究为例的点滴思考》,《浙江学刊》2003年第3期。 【作者简介】何玉红,西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