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历史研究的目的:“通”与“经世” 就历史研究的终极目的观之,中国史学家衡论史事最常运用的关键词有二:一是“通”;二是“经世”。我们依序讨论这两个关键词。 (一)“通”:从司马迁以降,“通”就是二千年来中国传统史学最重要的关键词。太史公在《报任少卿书》中自述他撰写《史记》的目的说: 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考之行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11) 司马迁的“通”史理念,一直为历代史家所承续,唐代杜佑的《通典》(12)(801年)、南宋郑樵的《通志》(13)(1161年)以及马端临的《文献通考》,(14)以“通”之理念贯通中国制度史的因革损益。(15)从唐代刘知幾的《史通》、北宋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到18世纪章学诚的《文史通义》,都坚持“通”之著史理念。所以,班固断代为史,在传统中国史家中始终未能获得最高地位,马端临甚至有“迁之于固,如龙之于猪”之说。(16)章学诚以《春秋》为中国史学之大原,其目的在“通古今之变,而成一家之言”。(17)我们可以说:“通”乃是传统中国史学第一义,是中国史学思维最重要的关键词。 (二)“经世”:中国史学研究的另一目的在“经世”。中国史学家辛勤搜集史料,勒为史著,不仅有心于解释世界,更有心于改变世界,而改变世界之途径就是通过史著之撰写而“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以历史写作与解释以达到淑世、经世之目的。 司马光以编年体编纂《资治通鉴》,叙述1362年之史事,他虽然未使用“经世”一词,但特重史学之教化劝诫作用,则显而易见。司马光自述《资治通鉴》之写作目的云: 臣今所述,止欲叙国家之兴衰,著生民之休戚,使观者自择其善恶得失,以为劝戒,非若《春秋》立褒贬之法,拨乱世反诸正也。(18) 司马光又在上神宗皇帝的《进书表》中说:“(《资治通鉴》)专取关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为编年一书。”(19)18世纪章学诚说“史学所以经世,固非空言著述也”(20)一语,可视为传统中国历史写作之根本精神,亦为中国历史研究目的之第二个关键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