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致力于湖南陶瓷史的构建,先后编著出版了《湖南陶瓷》和《湖湘陶瓷》,并多次改版修订。前者按时代依次介绍湖南境内主要陶瓷遗存,汇集了遗址、墓葬和窑址等不同埋藏环境下的陶瓷遗存,后者则按陶瓷遗存本身的工艺特征,分陶器、硬陶、原始青瓷、青瓷、釉下多彩瓷、粉地彩釉绘花瓷、青白瓷、青花瓷、釉下五彩瓷等不同类型依次介绍其主要代表性遗存。这些耗费了先生大量精力的工作成果仍是我们掌握湖南陶瓷基本面貌的重要参考书。 不止于湖南本土的窑址,先生还到访过大江南北很多重要窑址。在周先生捐赠给考古所的陶瓷标本中,就有邢窑、定窑、德化窑、景德镇窑等窑口的标本。周先生既勤勉于学术耕耘,也注重与社会公众的互动,先生的文章不仅发表在文博考古类专业期刊上,也散见于养生、体育、医学、文学、鉴赏等其他领域的报刊杂志上,为湖南考古事业、为湖湘文化的传承与建设做出了突出贡献。 探访周老先生的时候,我看到了先生家里保存的一本相册。相册的首页,先生题写着林则徐的名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翻开相册,我看见的是先生自1950年以来工作和生活的每个重要时刻,从衡阳的军队文工团到北京的考古工作人员训练班,从筹备中国历史博物馆展览到实地调查核实马王堆帛书古地图,不管是与同时代著名考古学家合影,还是出土文物展览会的工作人员,或是负责清洗陶瓷片的民工,他都一一记录,相册尾页又以王勃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结束。那一张张黑白照片将建国初期那段峥嵘岁月定格于平静,也映照出了先生无比炙热的求知欲,他最看重的也是求索路上那些亦师亦友的同路人。 有人说“致力于材料积累的人是可敬的,而致力于范式创新的的人是超前的”,周先生可能不属于超前的范式创新者,他是那个拓荒时代可亲可敬的材料积累者,而考古工作最基本职责,就是为学术研究和文化建设提供真实可靠的素材。先生视考古为生命,犹如不知疲倦的蜜蜂,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学术养分。先生这一辈的考古人大概从未纠结于到底为什么要考古这样的问题,不会纠结到底是个人价值优先还是文物价值优先,也从不怀疑考古是可以让人安生立命的。撇开家国大业不谈,在周先生六十余年的考古职业生涯中,所有的二分法都化为乌有,所有的历史与现实都融贯于考古实践之中,先生因美术而与考古结缘,在考古中干出了那份源自美术的自信,也在考古中得到了和美与共的自由。 每个时代的人们都生活在历史的延长线上,如果历史果真是不断进步的,那我们当然知道该如何继承和发扬周先生这一辈考古人的优良作风,并思考我们应该在湖南考古史上留下怎样的印记。带上前辈们的学术成果到田野去!我想,这会是对先生最好的缅怀和纪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