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法国学者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神话学作为方法论工具,探究了女娲神话的三个现代版本的深层结构。文章从宇宙图式的改变和确立、人的起源或再生和文化(语言)的获得三个层面展开论述,发现以女娲为中心的神话世界同样遵循着逻辑规则,反映着人们对宇宙及自身的思考。 [关键词] 结构主义;神话学;女娲神话;神话思维 [中图分类号] I207.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72(2005)01-0040-06 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在论到神话时指出,“神话思想中的逻辑同现代科学中的逻辑一样严密,它们之间的区别不在于思维过程的性质,而在于思维对象的本质”。(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1989∶69) 结构神话学研究就是要“证明存在一种可感性质的逻辑,并演示这种逻辑的运作,揭示其规律”(克洛德·李维史陀,1992∶7)本文的主要目的就在于展演中国女娲神话所遵循的逻辑规则,并寻求其规律。 一、对立与转换:神话思维在人类心灵中的运演 结构主义神话学在方法论上深受索绪尔以降的结构语言学尤其是雅各布逊的结构音位学的启示。在列维-斯特劳斯看来,神话也是一种符号系统,是语言的一个部分。但神话又不同于一般的语言现象,“它的特定模式被描述为不受时间限制的模式。它说明现在、过去和将来”。(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1989∶45)神话时间既可逆又不可逆,既共时又历时。这种独特性质决定了神话只能在共时层面上起作用。 类比于音位学的“音素”概念,列维-斯特劳斯用神话素概念指称神话共时性结构的基本构成单位,后来又发展为“代码”概念。他“用弗洛伊德的观点假定,神话是一种集体的梦幻,它能够得到解释,并进而由此揭示出那隐藏的意义”。(埃德蒙·利奇,1999∶63-64)列维-斯特劳斯认为,在神话故事的显意识意义背后必定还存在另外一种非意识的东西,并称之为神话素的意义,后来又发展为“消息”的概念。神话作为一种任意性的符号,只有对神话素之间的组合关系或神话素的意义之间的组合关系加以关照才是有价值的。 那么如何透过神话表层的历时性叙事识别和分离出神话素呢?列维-斯特劳斯在《神话的结构分析》(1955年)一文中作了细致的介绍和展演:首先将神话故事分解为尽可能短的句子,每一个句子都包含一种关系即在某一时间内,一定的功能与某一特定的主题有联系;在同一神话或一系列神话中反复出现的同性质关系形成一个个的关系束。一个关系束就是一个神话素。然后各神话素排列组合从而构建起整个神话系统。(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1989∶47-51)而神话素之间的组合并不是随意的而是遵循一定的规则即二元对立或三项组合。二元对立是指相反或相对两面之间彼此对立的一种组合关系。对立的两元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同的,而在另一种意义上又是对立的和相互依存的,如男人和女人、左手和右手。三项组合在二元对立基础上生成。神话思想倾向于在对立的二元中引入一个作为调节者的中介项,以便从认识对立关系逐步发展到解除这些对立。在神话的逻辑结构中,“两个没有中介的对立的项很容易被两个等值的项所取代,后两项容许有第三项来作为中介。然后,两极上的两项之一以及中介项又被一个新的三合一结构所代替,其余均依此类推”。(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1989∶62) 无论是二元对立还是基于其上的三项组合都源自人类思维对于分类和秩序的呼唤。单一神话作品的内部结构由该神话所呈现的全部二元对立关系所组成。各个二元对立关系在价值上是彼此相当、相互转换的。当我们的研究触及神话的不同异文(版本)时,要诉诸“转换”的概念。列维-斯特劳斯指出:“当我们从一个神话到了另一个神话时,骨架保持不变,代码转换,消息则反转。”① 列维-斯特劳斯在其四卷本《神话学》中用上述结构分析的方法对大量的神话作了细致有效的研究,并认为神话同样遵循着严密的逻辑。那么中国神话,比如女娲神话的深层结构中是否存在一种严密的思维逻辑呢?如果存在的话,这种思维逻辑又是如何运演的? 二、重构与起源:对女娲神话三个现代版本的结构分析 列维-斯特劳斯强调,“神话总是具有各种说法。但是,人们却不在这些说法中进行选择,也不对它们进行评价。人们并不宣布它们中间的一种是惟一真实的或者比另一种更真实:人们将这些说法同时都接受了下来,而且也并不为它们的不同而感到不安。在世界各地进行的调查证实了这种思想态度的普遍性”。一个神话“没有真正的说法也没有真正的或原始的形式,所有的说法都应认真对待”。(迪文埃·埃里蓬,1997∶179)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