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来自庶民生活中的戏剧活动,无论是否跻身大众休闲文化的主流,它总是欠缺官方以及知识阶层的注视。因而研究庶民戏剧的表演活动和艺术内涵,需要运用大量田野考察工作,透过取得的材料和讯息,来理解内涵,掌握现象。而一个立体的解析,往往必须涵盖在历史视野之下。 笔者长年从事台湾庶民戏剧研究,进行的研究型态多端,深感历史视野对于艺术文化内涵剖析与现象解释的重要性。为了具体说明,本文选择个人研究中较为单纯的「都会型民间庙会剧场表演环境调查研究」和较为复杂的「歌仔戏的戏剧概念与理论建构(I):以叙事学为重心」两项研究做为例子。前者为剧场环境研究;后者则是一个剧种创作艺术和机制的总体研究。 首先说明调查工作的设计和执行。即使是简单而平常的步骤,都有许多攸关成败的技巧和原则;针对复杂的议题,则更是需要经过反复思考、研拟和修正执行方法。其次,说明当获得材料和讯息,从中发现现象之后,如何探寻背后的因素,提出一个内部的观点。尤其重要的是,如何指出它的意义,呈现一个文化现象的完整性。无论是单纯的或复杂的个案,历史视野的有无,都扮演分析理解的成败关键。 一、历史视野与田野调查 随着汉人移民到台湾,戏曲在这个岛屿已热闹活动了近四个世纪之久。它一直与民间紧密结合,不同社会阶层或性别,容或对不同剧种有所偏好,但没一个剧种可以截然区隔知识分子或老百姓[1],因而所谓「庶民戏剧」这一词,用在台湾,颇显得有些多余。 知识与庶民之别,要等到日据时期现代戏剧从日本传入才发生。当时的「新剧」主要分三类:知识分子新剧、职业新剧和歌仔戏剧团的改良戏[2]。前者和后二者是清楚区隔的。近几十年来,台湾现代剧场中的「小剧场」,亦以小众的知识分子为对象,与一般老百姓有所距离[3]。 然而,台湾本地的戏曲长久以来并未能如大陆的某些剧种,在流行有日,流行范围也扩大之后,创作层次便从民间的口耳相传,提升到文人参与的文学格局。「文人化」是戏剧「精致化」的必要过程,台湾所有的本地戏曲剧种都不曾经历这样的过程,它从未吸引文人大量、深度的参与,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果然是十分「庶民」的。 「庶民」的背后意义非同小可,除了可能具备活泼的生命力、淳朴通俗的风格、贴近生活的本质等等之外,它也意味着:有剧目没有剧本,有技术没有理论。它活生生的和民俗及宗教结合,艺术位阶却得不到认同。 学术研究上,也有相应的状况。日据时期有关台湾本地戏曲的研究文献,大多是日本人以「资源调查」或「种族研究」的心态写成的调查报告和报导。当时台湾人的知识分子着手于戏剧研究的并不多,对于戏曲的关心更是极为有限。终战后大学以上的学术机构渐增,但是在前几十年,对于台湾本地戏曲的研究都只有零星耕耘,要等到一九八Ο年代以后才渐成风气。 从事台湾戏曲研究,面临的是和大陆戏曲研究完全不同的「场面」。它没有浩如烟海的富厚文献可供挖掘探索;它还处在更草创的,必须去建构文献的起点。它只能从田野采集奠基,将剧目转换为剧本,将现象化为理论,或搜罗湮没的信息,让它们重见天日。我的研究也不例外,比较幸运之处,是一九八Ο年代以来,已经有许多学院和民间的前辈,以他们的智慧和身体的劳动,在二十几年间,累积了一定的成果,指出了可行的方向。 戏曲的田野调查研究方法是间接透过民俗学研究,从文化人类学变化而来的。文化人类学家搜集资料,本为配合人类学理论的需求,解决人类学的问题;当然,戏曲剧种的田野调查,也以解决剧种学理论及问题为目的。人类学田野工作并没有一套固定的方法,戏剧学也是如此。 我以戏曲剧种为主体,从整体历史发展的视角俯瞰,探索我所不知道的事物。田野工作帮助我从单一现象观察,掌握到整体状况,完成环境与内涵规律的建构;更帮助我结合文献,为它们拟设出一个历史纵轴的定位点,探索诸多发展问题的答案。 笔者踏入台湾戏曲的研究领域,系以北管戏做起点,而后花了最多的时间在田野资源依然丰盛的歌仔戏上。自1995年以来,笔者主持的台湾戏曲研究计划包括:
这些计划各有不同主轴,为了不同的目标设计了不同的执行步骤和重点,从执行方法上来看颇有差异。在此仅以其中较为单纯的「都会型民间庙会剧场表演环境调查研究」和较为复杂的「歌仔戏的戏剧概念与理论建构(I):以叙事学为重心」两项研究做为例子来说明。前者为剧场环境研究;后者则是一个剧种创作艺术和机制的总体研究。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