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转向与法律 我提供了一些医学叙事的背景信息来建立我的观点的基础,关于法律叙事的一些说法将表明,两者分享的问题很多是一样的。近年来,我和“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半岛法律改革协会”一起工作,致力于理解纽芬兰在签署私有财产协议问题上的犹豫;与加拿大司法部,在艾滋病毒保密的文化理由的问题上合作;和公共健康领域的律师合作,在艾滋病毒的研究和法律保护方面合作;和刑事监控专员合作,研究儿童游戏和恋童癖者之间的关系;最近是和辩护律师合作,研究亲母杀婴与叙事的关系。我对法律叙事的观察,使我意识到法律叙事对民间话语探究的兴趣也同样高涨。 故事的讲述在法律中无所不在的观点,几乎达到了众所周知的真理的程度。我们拿医学界来比较,叙事在1990年代末和2000年代,变成了法律界的一个重要的主题。1989年,匹兹堡大学荣休法律教授、知名种族问题时事评论员理查德·德尔加多(Richard Delgado)给主要的法律评论写信,建议召开法律叙事的专题研讨会。德尔加多在信中说到:“故事、格言、编年史和叙事,是分析心态和意识形态的有力手段,其中的前提、获取的智慧和分享的理解是以法律语言为背景的”。吉姆·夏普勒(Kim Scheppele)在《芝加哥法律评论》上撰文指出:“也许是这样,法律总是关注叙事以及在个案中的原告个体和被告个体,以致对于叙事的‘理论’关注最终出现了”。当代法律叙事的焦点有以下三方面:真人的个人故事在法律中的位置,在事实结构中叙事的角色,法庭上叙事的策略性作用。首先,司法叙事研究力争能回应庭审受害者以及政府调查的当代吁求,提供对于法庭的司法证词编排的考虑;特别是通过批判性种族理论和女性主义法学的视角,来探究如何阅读法律叙事。 尽管有历史的影响,司法叙事的当代研究属于一个正在进行着的更大的知识运动,1970年代出现的司法研究,是从后现代批判性视野中兴起的,是向阐释学、实用主义和文化研究的转向。法律界极度肯定法律是客观和真实的并极力为之辩护,这种做法招致一些人的批评;法律对于叙事的兴趣,可以看作是对这类人的回应。公平、客观、距离、真相和事实,在知识分子生活的几乎每一个领域中都会受到质疑;司法研究及其实践一直区分“事实”和“评判”,相信公平和客观是可以实现的。基于真人的现实故事,可以发现矫正公平中掩盖着的偏袒的办法,并在叙事法学中引起对司法的兴趣。就像在医学中的情况一样,在法律中,叙事变成一个切入口,呈现了能够产生共鸣的,而且是知识性的平民视角。 然而,作为民俗学家,我们知道叙事可以是改变的媒介;我们还知道,叙事改正司法系统问题的潜力,必须依赖于对倾听的真诚渴望以及对另外的意见和不同的观点的看重。故事有强化或改变原有情境的潜力,而对于司法系统而言,严肃地对待叙事,就必须愿意探究那些对于占主导地位的模式而言相对怪异的故事。因此,个人的力量和叙事的力量在司法中都会引发不公平。所以,尽管司法学者质疑调查委员会采纳诸如911事件和卡瑟琳娜飓风受害者进入听证会的做法,认为这样改变了委员会的能力,动摇了政治和司法的权威;委员会仍然选取了他们的看法,使人们能听到它们,并将其编排进了会议程序和质疑中,也包括对他们和对叙事所表现出来的很多其他方面的质询。大家应该会记得在卡瑟琳娜飓风听证会上,社区成员投诉认为:尽管委员会采纳了幸存者的意见,但是他们选取的幸存者却是信用存疑的或者是不合格的;而在强奸审讯和难民听证会上,将会听到暴行和创伤的叙事,法院在明显是使人痛不欲生和碎片化的经验中,寻找所谓程序化和一致性的表述。在这些案例中,司法观念企图盗用个人的叙事,然后将其反叙事化。 到目前为止,很清楚地看到,那些在司法叙事中的问题也反映在医学叙事里。在医学和法律领域,当代对叙事的借用成为使这个学科“再人性化”的手段,这已成为这个话题中很大的一部分内容。对叙事的关注,允许强势的医学力主去采信主观、移情、表达、中介和真实性,而叙事也适用于教育、法律和许多其他的学科。医学和司法的叙事研究,其困扰之处在于,这些学科需要的叙事特质是人性化的和个性化的;而这些领域从本质上讲,却坚守学院化的和科学化的意识形态,蓄意压制主观的、特别是经验性的话语。两个领域的最终目的都是叙事的合理使用,尽力让讲述者与叙事脱离,重写以满足公共团体的需要和目的。一如福柯的概念“医学凝视”[5],指的就是医学专业人员将身体与人分开的反人类理论;医学和法律中的“叙事凝视”则将叙事和叙事者分离,将故事讲述者客观化,也将故事客观化。 其他学科对叙事和事实的民间话语结构的重要性的认可,都值得称颂,这使得我们学科的传统主题的中心得以具体化了。然而,在我们与世界分享的热诚中,民俗学家很大程度上忽略了批判性地回应在相当不同的文化和学科的意识形态语境中,“民间话语转向”所具有的用途。叙事在交叉学科的应用是中立的,相反,它构成主观性,有时候与社区的价值有相当大的分歧,但是民俗学家却会支持,比如蓝吉利尔(Langellier)就说:“个人叙事深植于普通的、边缘的和微弱的生活,是对专家叙事之瓦解的回应,人们感觉讲故事对于获取经验和确定身份是有用的”。但是,从积极的观点来看认知和经验,将其视作专家叙事和占主导地位的由上而下的路径的一种反面的意见,个人叙事尽管有着民众的耳目和靠山,它却既是有力的又是脆弱的,既是草根的、再现的、熟悉的、有说服力的,又是被利用的、受控的、仿造的和被擅用的,是会出现好像倾听大众的意见又关心他们的官僚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