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中国民间宗教的调查与研究 在对中国民间文化的研究中，除方言外，贺登崧最感兴趣的研究主题非民间宗教莫属，这既与他的传教士身份有关，也来自于他在田野工作中对民间宗教重要性的切身感受。 贺登崧对中国民间宗教的实地调查主要在山西大同、察哈尔省的宣化和万全几处进行，他和随行的学生记录下考察地点每一座庙宇的名称、坐落位置、规制、神像、牌位、壁画、陈设以及殿堂内外的碑、钟、磬、炉上的题字，同时也会将现场访问到的关于寺庙历史、祭祀组织、庆典仪式、庙会的口述资料记录下来。他会统计每个考察地点“崇拜单位”（cult units）的总数，从而判断某个特定区域内信仰神明的数量及各自的流行程度。贺登崧将“崇拜单位”按照传统习惯分为四类：佛、道、儒三教以及民间信仰，但他特别说明这样的分类并非没有问题，并强调了中国民间宗教的杂糅性，“几乎没有一个崇拜单位是完全不与其它类型的宗教并存的”。  贺登崧强调实地调查对于研究中国民间宗教的重要意义，他对于流行于万全一带的胡都神的个案研究，集中体现了这一主张。他尝试运用两种方法研究胡都神信仰的历史——文献学方法（the “book” method）与田野调查法（the method of field-work）。采用第一种方法，他依次梳理了清代中国籍神父黄斐默《集说诠真续编》、法国传教士禄是遒（S.J.Henri Doré）《中国迷信研究》（Recherches sur les superstitions en Chine，1914-1932）、英国人倭纳（E.T.C.Werner）《中国神话学辞典》（A Dictionary of Chinese Mythology,1932）等书关于胡都神的记载，发现它们都来源于清代文人俞鸿渐《印雪轩诗钞》中的说法。据俞鸿渐记载，万全的胡神庙崇祀的是雹神，当地人呼为“糊涂庙”，他猜测这位神明或者是被称为“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的宋朝宰相吕端，或者是晋大夫狐突。黄斐默、禄是遒、倭纳等人出于各自的臆测，对于俞鸿渐的记载进行了沿袭、取舍甚至误读。贺登崧严厉批评了这样的研究方法，尤其指出禄是遒书中的很多章节几乎完全抄袭了黄斐默的论著，并且对中国的民间宗教明显持有先入为主的批判态度，这都导致其著作学术价值的降低。贺登崧还检索了各种版本的万全县志、察哈尔南部及山西各地的地方志，发现几乎没有关于胡都神的任何记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