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今年,中心的主要工作内容是什么? 李松:首先,今年我们要启动有关中国戏曲、民间舞蹈、民间音乐现状的三项调查。第二,启动中国节日志工程。中心准备在5年至7年的时间里,围绕中国的2000多个节日进行调研,内容包括各地过节的现状,并对节日的历史流变等做一个完整的记录和梳理。第三,年内完成中国民间故事数据库工作,这将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一个民间故事数据库,仅故事类型就有100多个,近6亿字。虽然中心目前条件还有限,缺钱少物,但我们有信心把以上工作做好。 记者:作为一名专家,您认为当前做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关键是什么? 李松:首先,我认为要有开放的视野。做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不要狭隘地认为仅仅是对一些文化艺术表演形式的保护,“非遗”保护要的不是一场热闹的演出或轰轰烈烈的宣传。“非遗”保护工作的真正目的,是要从我们丰富的文化传统中去寻找有价值的东西,移植到我们的社区建构中来,以致对整个人类的和谐发展有帮助。 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什么在今天受到了全人类的关注,是有原因的,这是一个文化现象、一个文化思潮,值得我们深思。我们应该看到,虽然中国经济社会向前发展了几千年,但精神却没有走多远,至今仍为我们所用。例如,在现在偏远的侗族社区,那里的住房从来不用上锁,他们就是依靠传统的伦理道德去约束现代人的行为,他们的社会秩序和居民幸福指数不一定比我们大城市差,甚至可能更好。今天,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势必将对维护世界和平有很高的价值。 第二,“非遗”保护工作是一个长期性的工作,要耐得住寂寞,切忌急功近利。 以田野调查为例,我们中心只有17个人,却有十二三个睡袋,我要求中心至少保证每天有一个人在基层做田野调查。这种田野调查不是去一两天走个过场,而是要在当地做长期、深入的调研。我们现在正在做村落遗产调查,我也要和我的同事们一样,走访一两个村落,每个村落至少要待上一两个星期。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作最核心的理念就是对弱势文化、边缘文化的关注与保护,所以我们必须深入到最基层、最边远的地区。这一切注定了我们的工作很艰苦、不那么热闹,但积累的是第一手的资料。我们在这方面做的还很不够。美国抓“文化记忆”抓了很多年,甚至连口述史都做得很仔细,和他们比我们有差距;与日、韩等近邻相比,他们要比我们做得出色,然而他们至今还在检讨自己在“非遗”保护工作上的失误。 第三,要研究先行。在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时,我们会发现有许多理论方面的问题没有搞清楚。比如,艺术分类问题目前学界争议很多,中国有400多个曲种、363个剧种,它们的一级分类是什么?民歌是应该按照年代分类,还是按题材、体裁分类等等。 即使在“非遗”工作的微观问题上,我们也要仔细研究。比如我们每年都祭黄帝、祭大禹,谁应该是主祭人?是不是谁掏的钱多,谁的位置就可以往前排?以前祭孔子,是由其长房长孙来主祭,那么今天谁来做主祭人?各地方政府在做这些事情时可能考虑更多的是招商引资和文化旅游,而做“非遗”工作的我们要做的首先是研究,要读懂孔子、黄帝、大禹,明白我们今天要从他们身上继承什么,看清祭祀背后的意义,使这件事情做得更规范,不那么肤浅。如果这些祭祀能得到广大老百姓的认同和支持,其社会效果是不可估量的,这就是“非遗”保护工作价值的一个体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