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已经形成的民族剧种还有壮剧、壮师剧、白剧、侗剧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执行的民族政策是在民族平等基础上的民族团结,每一个民族的文化艺术都受到了同样的重视,不少民族剧种得以诞生,彝族的彝剧,苗族的苗剧,蒙古族的阜新蒙古戏,满族的新城戏,布依族的布依戏,维族的维剧等,至今为止已有十四个民族有了自己民族的剧种,有些民族剧种尚在孕育之中,如鄂尔多斯蒙古剧、科尔沁蒙古剧、昭乌达蒙古剧等。 少数民族戏曲尚在发展之中,大部分处于剧种建设阶段,远不如汉族剧种那么成熟,但它却于稚气、粗、原始之中显出迷人的色彩。它既是古朴的,又是鲜活的;它既是简陋的,又是精致的。从戏剧整体看它并不十分完备,但从局部看它又是相当成熟的。应该说它是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艺术,是充满活力和朝气的艺术。最近我在贵州看了侗戏《五显王闹龙灯》,它讲述的故事是五显王夜来得一梦,梦中说有一个美女将归他所有。元宵夜闹龙灯,五显王遇到一个美貌妇人,即命手下人抢回府中为妾。美妇人的丈夫告到包公处,包公斩了五显王。从演出形式看比较简单,走着进三步退一步的舞台步,唱的曲子是侗家民歌,服装也比较简单。美妇人是侗家妇女装扮,衣服比较亮丽,包公是简单的黑布长袍,袍子下摆有些水浪图形,戴相貂,唯有包公的脸谱是很讲究的阴阳脸,一半为白色,一半为黑色。这与汉族戏曲中的包公脸谱有很大区别,但又是一脉相袭。在汉族戏曲中包公脸谱的前额上有一个日月图,以示包公日断阳,夜断阴,这里出现的两色脸谱也是日断阳,夜断阴之意,不过更为夸张,使人一目了然。 侗戏《丁郎龙女》是一出神话故事剧。龙女化作一条小金鱼到河中游玩,被丁郎捉住了。丁郎看小金鱼可怜,遂把它放回河中。小金鱼去而复归,不胜感激。龙女化作美女到丁郎家中,与之结为夫妻,勤俭持家。丁郎由穷变富,引得表妹馋涎欲滴,丁郎见异思迁,龙女离他而去。其中表现龙女化作小金鱼的造型并不似汉族使用鱼鳞裙,而是用金鱼型的帽子,服装从背部看,有鱼尾、鱼鳍、鱼鳞……活脱脱的一条小金鱼。服装的变化,带来舞步的变化,演员模仿鱼儿在水中游动、摇尾、转身、摆头、划水,十分有趣,龙女化作侗家女纺纱的场面也是别具一格。侗家的纺车不是用手摇,而是用足踏,于是产生了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纺纱舞。这些动作源于生活,又不是简单生活形态的照搬,而是经过提炼加工,使之舞蹈化,相当精彩。 布依戏是贵州布依族群众的戏曲,这个民族分散在黔东南、黔南、黔西南,乃至贵阳郊区,几十户或是上百户人家聚居于一个村落之中。他们的主要自娱生活是一种“八音坐弹”,属于说唱性质的,后发展成“八音坐弹戏”,又叫“板凳戏”。与侗戏相同的是也穿本民族服装,朴素的水磨蓝色衣裤或是青色衣裤,服饰、头饰都比较简单。布依姑娘大多生得小巧俏丽,他们的舞蹈很别致。表现本民族生活的布依戏较多,仅我看过的就有《罗细杏》、《自作自受》、《人财两空》等。《罗细杏》中有个“打电话”的场面,在没有电话的年代,他们以竹筒和纱线造出“土电话”,用这种土电话他们传达信息,表露感情,说着悄悄话。布依儿女拿着拖有长尾巴的竹筒唱着,走着轻盈的横八字步……这在汉族剧种和少数民族剧种中都难得见到。 每一个民族不管它有没有民族剧种,都具有丰富的戏剧资源,都存在形成民族剧种的条件,因此民族剧种是大有可为的。例如傣族已有傣剧和赞哈剧,但当你踏上云南德宏州这片神奇的土地时,你就会发现戏曲还没完全把这个民族的可爱、这个民族深层的美与外在的美表现出来。郁郁的凤尾竹林中闪动着傣家姑娘苗条的身影,五颜六色的筒裙,齐腰的短袄,时隐时露的小蛮腰,具有一种现代时装的美,这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劳作服饰。遇到节日,筒裙、短袄的质料、做工更是考究,从服饰可以感受到一个民族的文化。傣族能歌善舞,入夜,他们在榕树下,或是坝子上,敲起象脚鼓,打起芒锣,众人跳起舞来,个个是舞蹈家。他们的孔雀舞,在演员身上真的装上了可张可合的孔雀尾。还有戴上马头马尾的“耍白马”,赶着牛表演的“银海”,男女对歌,称之为“冒少对唱”等……真是多彩多姿。傣族的歌手能够即兴创作,作词、作曲、演唱一人担任,见到什么唱什么。傣族歌手第一次走进人民大会堂时,被那巨大的大理石柱子所吸引,他们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那高高的、粗粗的柱子:“从美丽的西双版纳来到了北京,从长安街的流水中我走进了人民大会堂,这么高大,这么粗壮的石柱啊,我是平生第一次得见,让我惊叹,让我难忘……”再如维族的十二木卡姆,是极具表现力的十二套大曲,是维族群众创造的音乐之大成。这是历史的积累与沉淀,但它在戏曲之中尚未充分得以展示。满族的八角鼓亦是如此。 还有一类待开发的艺术资源,将为民族戏剧注入新的养份,这就是带有宗教色彩和神灵崇拜的傩文化、寺庙文化。一提到傩,人们自然而然地会想到面具,其实与面具相伴的还有傩舞、傩乐和傩戏。傩戏还不是很成熟的戏剧,除地戏(又被称作“军傩”),已初步具备戏剧品格外,大都具有戏剧的因素蕴藏其间。贵州彝族之中至今仍存在一种古老的彝傩,叫做“撮太吉”,讲述的是彝族的祖先如何生存、生息、繁衍:一千七百岁的阿布摩是位老爷爷,一千五百岁的阿达姆是位老奶奶,阿嘎、阿安是他们的小娃娃,他们在山林里采摘野果,在平地上他们挖土、撒种籽,种彝家人爱吃的荞子,他们性交,生育后代,小孩降生,他们背着婴儿劳作……这一切都是用歌舞表现。我不懂彝族语言,但完全可以看得懂,表演是边说、边唱、边舞,模仿生活动作。穿布质蓝色长衫,腰里系一根带子,所有人都戴面具,面具比较简单,是灰色的,用白粉画出皱纹。老爷爷的面具上有胡须,头上戴一顶白色尖尖帽。据说这种形式的演出历史相当久,但始终没有发展成戏剧。再如云南彝族的“九祭”,只是一种习俗。彝家男女青年,在月夜,他们唱歌、跳舞、谈情说爱,只在自己寨子附近,而且只是自己寨子中的男女之间的交流,是不演给人看的。在澄江我曾看他们做过一次表演,那舞跳得很狂热的,舞姿是很开放的。 在少数民族中歌舞资源之丰富、艺术感染力之强、之美是让人惊叹的,至今还存在于北京雍和宫的跳“扎布”、打鬼、送鬼、送寒衣,是一种很凶悍的舞蹈,具有一种狞之厉美,蒙族的的“安代”舞又与之不同,虽然也染上了宗教色彩,但却富于生活气息,湖南土家族的“毛古斯”也是为驱鬼除疫而舞,但带有原始图腾崇拜和性崇拜的意味,很神圣也很世俗。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