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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文明虽然起步较晚，但发展速度却很快，而且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和相当高的地位。恩格斯曾评价说：“这个民族的广泛的才能和活动使他们在人类发展史上享有任何其他民族都不能企求的地位”⑴。在一个自然环境相对恶劣的国家里，创造出如此辉煌的奇迹，其中必有许多历史经验值得汲取，其中之一便是教育。虚心、多思、自由、创造，是古希腊教育思想的主线，他们的教育实践也清晰地贯穿着这一主线。从中我们可以想到： 古希腊的民族精神与其教育思想及教育实践必定有着重要的联系。而斯巴达和雅典是古希腊诸国中很具有代表性的两个国家，通过分析和研究他们的民族精神和其教育思想之间的必然联系， 从中获取一些经验，汲取一些教训，对于我们今天培养跨世纪人才，振奋我们的民族精神，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一、斯巴达的教育 斯巴达教育的主要特征是单纯的军事化教育，相当忽视文化教育。 在斯巴达，国家实行全民皆兵的制度，斯巴达人不从事任何生产活动，而是全力以赴地投入军事训练以备战争，因而他们的教育宗旨就是锻炼强壮的体魄、坚韧的毅力和顽强的精神，培养合格的军人。围绕这一宗旨，他们实行严酷的人种淘汰：斯巴达的男孩子在婴儿时要由烈酒验洗选拔出来，从小训练他们不怕黑暗、不怕孤独、不爱哭、不急躁的性格。 男孩七岁后即进入国家组织的少年团，接受严格艰苦的训练。为了培养其吃苦精神，训练中让他们光头、赤脚、单衣、洗冷水澡、睡粗苇席；为培养其毅力，实行鞭打制度；为训练其敏捷与机智，让他们去行窃，如果行窃时没有被抓住，就会受到赞扬和奖励，否则会被看成是愚笨而受罚。 斯巴达男子在18—20岁时接受正规的武装军事训练，参加实战演习，以培养其适应战争环境的能力。20岁时成为正式军人，一直服役到60岁，在这期间结婚的男子只能偷偷地与妻子相会。他们平时整日在军营生活，丧失了个性的活泼与自由，把一生都献给了军营。常年累月的顽强训练，培养出了他们坚忍不拔的精神和为国效忠的品质。 斯巴达这种尚武的意识，对女子也不例外。全社会都认为只有刚强的母亲才能生出刚强的战士，因此未婚女子要接受男子一样的教育，训练她们赛跑、格斗、投铁饼、掷标枪。 斯巴达对青少年的这种单一的、以军事训练为根本目的的教育，造成了全社会鄙视文化教育的心态。能读书、会写字等文化方面的教育，仅被看作是为军事训练服务的辅助性内容。他们以质朴衲言为美德，视能言善辩为“坏的品质”，因而这种教育的结果，使斯巴达人形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在斯巴达，从男孩那里比从石像还难得听到声音，……男孩比女孩还娴静”⑵尽管他们培养出一大批英勇善战、纪律严明的斗士，但在整个希腊众多的哲学家、演说家、文学家、艺术家中，没有一个斯巴达人，这不能不说是教育上的失误。 二、雅典的教育 雅典的教育既重视军事训练，更重视身心的协调发展，即体、智、德、美的全面发展。 1 体育。尚武的习俗使雅典也将体育放在全部教育的首位，尽管这种教育是着眼于军事准备，但与斯巴达相比，雅典的体育教育多了一些内涵，即将其作为培养健美的体格、完美的人格的一个重要环节，使每个公民全面、协调地发展。 雅典的体育教育也是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的。七岁以前的儿童，由其父母根据孩子的特点安排相应的教育，这无疑有利于孩子的个性发展。七岁之后就要到国家设立的公共场所接受全面的教育和训练。当时接受体育教育的主要场所是体操学校，学校根据学生的年龄及自身发育状况编组，进行系统严格的教学和训练。训练的项目按年龄分为两大类：年龄小的主要是跑步、跳跃、爬绳、球类比赛、跳舞、游泳、投掷标枪和铁饼等运动；成年人的项目增加了角力、拳击、格斗、赛马、赛车等运动。 雅典青年在18岁时要接受公民资格考试，考试内容以体育项目为主，合格者才能被载入市民的花名册，这就完成了主要的体育教育，以后就可以自由选择职业，从事自己所爱好的工作，发挥其个人专长。 2 智育。雅典的教育兼顾了个性与公民性的双重要求，使教育者的身心都得到发展。身的教育可以说是一种军事体育教育，而心的教育除宗教、道德和审美外，还包括文化教育，即通常所说的智育。 公元前5世纪，雅典奴隶主民主制初步建立，新思想、新学说的出现，使人们开阔了视野，公民参加社会活动和政治活动的意识逐步增强。为使自己在社会活动中游刃有余，人们迫切需要掌握更多的文化知识，文化学校应运而生。这些学校大多由博学多识的名流创办，其主要授课内容有文法、修辞学、逻辑学、天文、地理等，教学方法往往采用演讲、论辩、师生间谈话等方式。欧洲文化史上的“三艺”(文法、修辞学、逻辑学)即由此时奠定。 3 德育和美育。雅典十分注重培养青少年的审美情趣和道德修养。道德教育占统治地位的是民主派的思想。他们认为道德方面的美德乃是习惯的结果，强调对青少年从小培养习惯，以形成良好的品德。儿童七岁前主要由父母进行家庭教育，内容有一般的礼貌行为、歌曲、英雄故事等等。男孩七岁后进入学校学习，学习内容除文化课外，还包括荷马史诗和抒情诗篇、音乐及乐器演奏、领略优美的自然风光等。教材中本身含有宗教和道德的内容，音乐学习和欣赏自然风光陶冶了爱美的心灵。他们在美丽的大自然中找到了最美的形象——健美的人体，并把它带进了艺术天地中。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有魁梧的身材和健美的躯体，把展示健壮的裸体作为一种异常纯洁和高尚的活动。从此健美的躯体进入到艺术领域，成为造型艺术表现的一个重要内容。希腊的雕塑艺术正是在这种土壤中诞生的。 正因为雅典在教育中重视德、智、体、美的全面发展，使得它在对整个希腊文化艺术乃至整个欧洲文明的贡献上远远超过了斯巴达。在文学方面，享有世界声誉的三大悲剧家爱斯库罗斯、索福克里斯、欧里庇德斯和喜剧家阿里斯托芬就出现在雅典；在艺术方面，出现了米隆、坡里克利特、菲狄亚斯等一批伟大的艺术家；在演说方面，涌现出安提芬、李西亚斯、伊索克拉底、伊修斯、莱克尔加、德摩斯提尼等十大演说家；在哲学方面，许多卓越的哲学家，如赫拉克利特、柏拉图、苏格拉底、德谟克利特等都聚集在雅典。他们如同银河繁星，交相辉映。他们是雅典的骄傲，是希腊的骄傲，也是欧洲文明的骄傲。 雅典这种全面发展的教育实践，是以其相对完善的教育理论为基础的。雅典的哲学家们在探讨哲学问题时常常涉及到教育，这些教育思想包括教育的目的、方式、内容、对象、教育的阶段等等。 奴隶制国家的教育目的当然是为了培养统治阶级需要的管理者和公民，因此柏拉图强调“统治者必须受严格的教育；一个好的城邦要有良好的教育制度。”⑶在这样的教育目的下，教育对象自然就限定在统治阶级内部，平民和奴隶都被排斥在教育范围之外，因此古希腊的教育思想尽管带有明显的阶级性，但还是有许多有价值的东西，其中的核心思想，便是对个人价值的极端重视。这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其一，重视对受教育者品格的全面完善。他们不仅强调“用音乐教育心灵，用体育教育身体”⑷，而且提出受教育者还应该“完成各门数理学科的教育”以及“辩证法的教育”⑸。 其二，按照身心发展的阶段性实施教育。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对此都曾有过专门论述。柏拉图将教育分为三个阶段：7岁之前、7岁～18岁、18～20岁，每个年龄段都有相应的教育内容，这大体相当于学前教育、普通教育和高等教育。但实际上，柏拉图还曾经提出过“从30岁到35岁这段时间有可能在经过选择的那部分人中施行辩证法的教育”⑹这大抵应视为研究生教育的思想起源。亚里士多德把教育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出生至5岁)，教育内容侧重于为了身体的健全发育而进行的肢体活动；第二阶段(5岁～7岁)，以观察事物为主要教学内容；第三阶段(7岁～14岁)，以体育、音乐、读、写、算为主要教学内容；第四阶段(14岁～21岁)，学习科目包括数学、文法、修辞、伦理学和政治学等，目的在于发展青年的理性思维⑺。 其三，主张女子与男子享有同等的受教育权力。柏拉图主张“男子与女子只有身体上的细微差异，在关于社会的事务中并无不同的品格。……我们要从国家的利益着想，使男子和女子都成为优秀的公民。……因此，我们对女子也要进行音乐和体育的教育”。⑻当然，尊重个人价值，是以每个公民都恪守社会道德为前提的，因此古希腊的教育思想中，不乏道德教育的论述。苏格拉底认为“美德是由教育来的”⑼，强调“首先并且主要地要注意到心灵的最大程度的改善。”⑽柏拉图主张“我们要监督艺术家，在他们的作品中只准描写善和美，不准摹仿罪恶、放荡、卑鄙、淫秽。我们要确保我们的保卫者在美好的环境中成长”⑾亚里士多德提出体育应服从教育(即“非理性灵魂”)⑿，等等。 由此可见，古希腊的教育理论与其教育实践是基本一致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是这种教育的主要特征；这种教育所培养出的自由的心智，奠定了民族精神中开放、创造、好学的禀赋，加上其它教育方式所培养的热爱国家、勇敢坚韧、团结自信、严守纪律的品格，共同形成了其民族精神的内涵。 分析古希腊特别是雅典的教育，我们不仅可以看出其在培养希腊的民族精神方面的经验，另一方面，还可以从反面来强化这一认识，即：斯巴达单纯的军事教育仅仅造就了一批军事家和英勇的战士，孔武有余而文雅不足，从而与对世界文明的贡献失之交臂，恰恰说明了教育在培养民族精神方面的无可替代的作用。 就斯巴达的教育来看，单一的军事化教育不仅把受教育者训练成战争机器，而且也禁锢了它们的头脑：只要是合格的战士，就是合格的公民；要想得到财富，只有对外侵夺。这样，公民的思想方法必然是单一化的。雅典民主政治的繁荣和多元化的教育，使公民眼界开阔，思维开放，善于学习和创造，个性得到充分发展，其思想方法具有很大的兼容性。 不同的思想方法带来了不同的结果：斯巴达的军事强盛，政治保守，农业自给自足，文化默默无闻，商业和手工业始终得不到发展；而雅典却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诸方面呈现出空前的繁荣。政治上，奴隶主民主制达到全盛，成为当时及后世的楷模；军事上，以雅典为首的提洛同盟以其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强大的海军，大有压倒以斯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同盟的趋势；经济上，手工业、矿冶业、农业和商业相互促进，共同发展，海外贸易也蓬蓬勃勃，雅典甚至成为当时的国际性商港；文化上，哲学、文学、艺术、体育都达到了奴隶制社会顶峰，不仅代表着古代希腊的文化，而且成为欧洲文化的起源。 一个民族的民族精神的价值，要从其在发展国家经济文化和推动历史进步以及对人类历史的贡献等方面来评价。从这个意义上说，希腊的民族精神，其核心应是雅典精神。教育是滋润这种精神的雨露，又是使这种精神代代相传的种子。这足以警示我们： 1 对儿童和青少年所实施的基础教育，是提高国民素质的极为重要的一环。这种教育的任务，是使受教育者在品德、智力、体质、审美情趣、劳动技能等方面获得全面发展；这种教育的价值，也必须以能否造就出具有较高的综合素质的劳动者为衡量标准。为了发展经济去一心培养商人、企业家，与为了赢得战争去一心培养军人犯的是同样的错误。 2 教育是培养民族精神的温床，民族精神的培养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不懈努力。因此，教育的方针和宗旨，应该有一定的延续性；教育的方式和内容，应该有一定的时代性。在教育改革问题上，一定要处理好这种延续性和时代性的关系。 3 必须注意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注意这五者之间的相互影响和相互促进，不能单向发展。要从“大文化”的角度，培养民族文化的继承人和世界文化的开拓者。否则，这个民族的民族精神将是残缺或畸形的。 本文注释： ⑴ 恩格斯《自然辩证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87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 6月版。 ⑵ 塞尔格叶夫：《古希腊史》第164页，北京出版社1955年版。 ⑶⑷⑸⑹⑻⑾ 柏拉图《理想国》。 ⑺⑿ 曹孚 等编《外国古代教育史》，第61、60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1年版。 ⑼⑽ 《古希腊罗马哲学》，第166、149页，商务印书馆1961年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