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见证 杭州凤凰寺所藏阿拉伯文墓碑有的保存完好,有的已有残损。按照其铭文体例,墓主生卒年等信息在最后一行,刻在墓碑的最下端,比较容易残损。 凡纪年信息尚存的,都显示为元代,其余墓碑形制大致相同,年代相去不远。墓碑铭文显示,在这些墓主人中,有波斯人、阿拉伯人、中亚人和突厥人;其所从事的职业,有商人、行省高官、军事官员,以及纯粹的宗教人士;从宗教派别看,有逊尼派、什叶派、苏菲派;他们多从陆路而来,有一位墓主甚至就来自汗八里,即大都(今北京),也有个别通过海路而来。 这些人的社会地位普遍较高。如伊斯兰先贤卜合提亚尔,全名“不花剌人异密·卜合提亚尔·宾·补白克·宾·乌马儿”,无论地望、父祖姓名,都显示他应当出自元代赫赫有名的赛典赤家族。该家族世镇云南,有一支后裔在江浙行省担任行省高官。其他墓主虽然族源各不相同,但社会地位都较高。 种种证据表明,元代杭州穆斯林人口繁庶,大商富贾众多,聚居区位于市中心繁华地带,面积广大,拥有数座清真寺。这种繁荣显然深深植根于当地社会经济中,而不仅仅能用单纯的政治原因所能解释。 在宋元时代,中国海商与阿拉伯、波斯海商在印度西南部进行大规模中转贸易,并与地中海、波罗的海贸易圈遥相呼应。杭州,作为江浙行省省会和京杭大运河南端城市,是这些港口进入腹地的重要节点。 通过大运河,杭州与大都直线贯通,而大都作为元代的首都,甚至是当时欧洲商人的目的地。在元代和平时期,横贯欧亚大陆的交通前所未有地畅通无阻。墓碑铭文反映,数位墓主经商泛海远至巴格达,并前往麦加朝拜。细香料、药材和宝石是其贩卖的重要商品。也有墓主自陆路而来,并不排除经商的可能。墓主们雄厚的财力显然与他们从事海外贸易有关。 与唐、宋时期来华的穆斯林相比,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新特征。彼时聚居于“蕃坊”的穆斯林多为阿拉伯或波斯商人,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而来。而元代杭州穆斯林无论其族源的多元性、参与社会政治经济生活的深度、聚居区繁华程度,都是唐宋蕃坊不能相比的。 这批墓碑还有一个有趣的特征:其形制为穆斯林式,使用语言为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但许多刻纹却是明显的汉式。 这个特征是富有意味的。其告诉我们,“全球化”并不始于今天,早在700年前,其所达到的程度已经超出我们想象。那是一种既保持某种共同的认同,又宽容而多元的“全球化”。这在全球化势不可挡的今天,足以令人震撼。 (本文得到杭州市政协文史委及杭州文史研究会大力支持,特此鸣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