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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海权管控方式及其历史演变蕴含着民族国家的历史经验与民族智慧。近代英国海峡群岛权属问题曾经面对法国、德国等周边国家不同因素的挑战，可是最终权益依然牢牢地掌握在英国人的手里，这是因为英国对海峡群岛的管控方式能够适时调整与变化。历史表明，海岛权益的维护需要权属国多路径地长期坚守与灵活应对，需要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社会诸多要素的通力协作，以及适时发挥超常智慧的先声策略，最终可以实现对海疆权益的有效管控、对海洋资源的综合开发与合理利用。 关 键 词：英属海峡群岛/主权危机/应对方式/历史经验/民族智慧 作者简介：于文杰，文学博士，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詹墨奴，英国伦敦经济与政治学院硕士研究生 英属海峡群岛(Channel Islands)又称盎格鲁诺曼底群岛①，是位于英吉利海峡的英国王室属地，主要包括泽西岛(Jersey)、根西岛(Guernsey)、萨克岛(Sark)和奥尔德尼岛(Alderney)等住人海岛，以及敏基埃岛(Minquiers)、埃克里赫斯岛(Ecrehous)等无人居住的小岛屿。海峡群岛现分两大辖区进行单独管理，分别是根西辖区(the Bailiwick of Guernsey)和泽西辖区(the Bailiwick of Jersey)。群岛总人口16.8万，总面积194平方公里。群岛地理位置离法国最近海岸不足12海里，距离英国最近海岸则有80海里，但是其主权却始终牢牢地掌握在英国人手里。究其竟，英国在不同历史时期具体的时空条件下所采取的管控措施产生了重要的作用。 一 海峡群岛历史性权利的转换 英属海峡群岛与欧陆文明的交往历史悠久。6世纪，基督教传教士由法国大陆至诸岛传教，此后海峡群岛从属于诺曼底地区的古当斯教区(diocese of Coutances)。9世纪，挪威人开始入侵群岛，并逐渐在岛上定居。912年，法王昏庸者查理(CharlesⅢ.，879-929)与诺曼人达成协定，将诺曼底地区和海峡群岛割让给罗洛(Rollo，860-931)，后者遂建立诺曼底公国(Duchéde Normandie)，定都鲁昂(Rouen)②。此后，海峡群岛于933年脱离法国而被纳入诺曼底公国的版图，接受诺曼底公爵的直接管理，成为诺曼底公国的一部分。 诺曼底与英国和法国均存在着一种特殊的权属关系，这是英法矛盾的根源。1066年，诺曼底公爵威廉征服英格兰，海峡群岛也随诺曼底公国被并入英格兰，此时的海峡群岛是英格兰的属地。1204年，法王菲利普二世夺取了诺曼底地区和安茹部分领土，期间英王约翰于1214年试图收复领土的计划失败后，直至1259年英法签订《巴黎条约》，英王亨利三世最终承认法国对诺曼底地区的占有，同时保留英国对海峡群岛的所有权。海峡群岛作为诺曼底公国的遗产而存在，历任英国国王均以诺曼底公爵的身份享有海峡群岛的所有权。 海峡群岛无论在地理上，还是在经济、政治甚至宗教方面，都属于诺曼底公国不可分割的部分，但是最终却没能成为法国的领地。1204年6月，诺曼底公国首都鲁昂彻底沦陷，标志着法国对诺曼底统治的开始，而海峡群岛的处境却并不明朗。据早期文献记载，1203年8月13日，英王约翰命令当时的海峡群岛总督皮特(Peter de Preaux)，征收包括泽西岛和根西岛在内的群岛居民1/5的年收入，“用以维持军事存在，并且保护群岛免受外敌入侵”③。该史料至少表明，约翰王丝毫没有失去拥有海峡群岛的决心。13世纪以后，英格兰在实施对海峡群岛行政控制的同时，十分关注在海峡群岛的军事存在，以此实现对海峡群岛权益长期的有效管控和充分利用。 英国学者温蒂·斯蒂文森试图通过两份史料，即《僧侣尤斯塔斯传》和《历史上的诺曼底公爵和英格兰国王》④，勾勒出海峡群岛被法国短暂统治后，再度回归英国的历史图景。僧侣尤斯塔斯(Eustache the Monk)曾是布洛涅伯爵(Count of Boulogne)的管家，因与其主人不和，愤而逃亡至英国，并乔装成圣殿骑士接近英王约翰，后来以其妻女作为人质，对约翰王宣誓效忠。温蒂·斯蒂文森认为，在1204-1205年间，海峡群岛在落入法军之手后，约翰曾向尤斯塔斯提供30艘战船，尤斯塔斯远征群岛，奋勇杀敌，最终帮助英国收复失地，为表彰其卓越功勋，英王甚至将海峡群岛授予他⑤。温蒂·斯蒂文森对海峡群岛失而复得的过程所作的描述，带有理想主义色彩。在具体细节的处理方面，譬如尤斯塔斯与主人发生争执以及带领舰队强攻群岛的时间等，则需要进一步查考。但是，无可争议的是，海峡群岛的确是通过军事手段在1205年9月再度回到约翰王的统治之下的⑥。 全民协作与特殊的维护政策，给海峡群岛权益的管控带来直接的效用。13世纪以来，海峡群岛作为英国对法国战略实施的前沿阵地，始终得到英国各界的广泛关注。早在1340年，爱德华三世统治时期的一位议员便提醒国王：“维护海权……捍卫泽西岛和根西岛。”⑦次年7月，爱德华三世宣布：“在考虑到我们热爱的、忠诚的泽西岛、根西岛、萨克岛和奥尔德尼岛一直效忠我们，为了保卫群岛，维护我们的权利和尊严……所经历的种种，保证他们之前就享有的豁免权与特权不会改变。”爱德华三世的继任者重申了宣言，并继续授予群岛特有的权利⑧。在亨利七世统治之前，英国将泽西岛、根西岛及其附属岛屿进行统一管理，管理者被称为长官(Lord Bailly)。在亨利七世统治时期，泽西岛与根西岛的管控逐渐分离，双方各自的管理者被称为首领或总督(captains and governors)⑨。行政管控职能分离之后，泽西岛和根西岛的主体地位逐渐突出，既有利于各行政区管控效率的提升，也有利于加强对主岛附近的小岛屿和岛礁的开发和利用，在抵御法国和周边海盗入侵方面也将更具有灵活性。从14世纪中叶到15世纪晚期，英格兰已经加强了对海峡群岛的行政管理。这一时期，全民协作、特殊授权与灵魂熏染是英格兰管控海峡群岛的有效措施。 除了历史上政治权属因素外，海峡群岛独特的地理位置⑩，群岛所具有的重要军事和经济价值，是促使法国一直不放弃对海峡群岛争夺的重要原因。法国政府宣称对海峡群岛拥有古代原始权利，自933年海峡群岛被纳入诺曼底公国，法国认为诺曼底公爵为法王封臣，因此诺曼底公国的所有领土，包括海峡群岛，也应属于法国。1204年法国收复诺曼底公国领土，1259年英国约翰王在《巴黎条约》中也公开承认，放弃在法国的所有领土。菲利普二世时期，法军就曾短暂占据过海峡群岛，海峡群岛的权属争端由此而来。此后，法国不断通过武装袭击、军事占领、国际法诉讼、协商仲裁等手段，企图夺回海峡群岛或者部分领土。虽然历经失败，但法国从来没有放弃过与英国之间关于海峡群岛权属问题的斗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