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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峰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内蒙古 赤峰 024000） 摘 要：辽代建筑是中国古代建筑史上的重要内容。在辽代多种塔型建筑中，楼阁式塔是仅次于密檐塔的主要类型，辽代楼阁式塔在继承唐、五代建筑的基础上，在塔的平面、塔基、塔身、塔刹等各部形制建筑以及装饰风格上均形成了10至12世纪北方农牧交错地带的区域和民族特点，构成了中国建筑转变期的重要一环，对后代北方地区的佛塔建筑有着重要影响。 关键词：辽代；砖塔；楼阁式；形制 中图分类号：K87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7）11-0012-04 从辽朝初年佛教传入契丹本土后，到辽代中期，崇佛之风日渐兴盛。据《辽史》记载，统和四年（986年）七月，诏令“上京开龙寺建佛事一月，饭僧万人”。{1}这仅仅是上京城佛教发展情况。尤其是在辽代后期，整个社会信佛崇佛炽烈，从皇帝到朝臣甚至达到佞佛的程度。兴宗时“朝政不纲，溺志浮屠，僧至有正拜三公三师者，官爵非人，妄有除授”。{2}道宗耶律洪基时“一年饭僧三十六万，一日祝发三千”。{3}辽代崇佛之风带来了佛教寺塔的大规模修建，成为辽代建筑的最主要内容。辽代佛教建筑经过千年的沧桑变迁，辽代的佛寺只保留下不到10座，但是砖石结构的佛塔保留下来的数量蔚为壮观，广泛地分布于辽宁、河北、内蒙古、吉林、黑龙江以及京津地区，为我们遗留下了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 辽代的古塔按照立面造型来分，有密檐式、楼阁式、亭阁式、华塔、复合型。其中，密檐式塔数量最多，楼阁式现存的数量不多，主要分布在京津冀一带。现存下来的楼阁式塔，除了应县木塔是木质，其余大部分为砖塔，现存较完好的有6座，分别为河北涿州智度寺塔、河北涿州云居寺塔、北京良乡昊天塔、呼和浩特万部华严经塔、内蒙古巴林右旗庆州白塔和河北省涞源兴文塔。 辽代楼阁式塔统计表  目前学界对辽代砖塔的研究多是分地区且主要以密檐式塔的研究为主，对楼阁式塔的研究也主要是以单个塔为对象，对其建筑形制特点进行研究。田林、郑利军《涿州智度寺塔初探》对智度寺塔的历史沿革、塔的建筑形制及其结构、建筑特点进行了具体的研究。{4}张汉君《辽庆州释迦佛舍利塔营造历史及其建筑构制》研究庆州白塔的营造历史和建筑构制特征。{5}李逸友《呼和浩特市万部华严经塔的金元明各代题记》，对万部华严经塔内的三代题记进行研究，考证了万部华严经塔的修建情况和当时各地各族之间的文化与经济的交流。{6}张汉君、张晓东《辽代万部华严经塔砖构斗栱—兼探辽代仿木砖构斗栱构制的时代特征》，对塔的斗栱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进而总结出了辽代砖塔斗栱的时代特征。{7}以上专家学者都是基于一座具体的辽代楼阁式塔进行研究，而没有跟其他辽代楼阁塔进行比较研究。吉林大学张晓东的《辽代砖塔建筑形制初步研究》对辽代砖塔的分布与类型、辽代砖塔的区域性、分期问题进行了研究，并对72座辽代砖塔作了具体的分析，包括本文要研究的几座楼阁式塔也进行了比较和分式，{8}但涉及的内容还不够全面。 辽代楼阁式塔的形制特点主要从塔的平面、立面特征、塔的类型划分以及塔的各个组成部分来研究。 一、辽代楼阁式塔平面、立面特征 中国古塔发展到辽代已经基本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建造模式。辽代楼阁式塔的平面形制有方形、六角形、八角形，其中以八角形平面最为普遍，塔基一般由台基、须弥座、平座勾栏和仰莲座组成，在每层塔身的外壁设置门或假门、假窗，或者除了设置门窗之外，还有浮雕造像。在自二层以上各层塔身下施平座，在塔身的4个正面设置圆拱劵门，4个隅面设置假窗，使每层塔身相当于一座独立的楼阁建筑。塔内多设阶梯，可以登临。辽塔的塔刹一般占据塔身总体高度的1/5，大多数塔刹为金属制作（包括铁制和铜制），也有少量的砖制塔刹。“塔刹一般由刹座、复盆、宝瓶、伞盖、刹球等组成，无论怎样变化都离不开这个式样。”{9} 二、辽代楼阁式塔的类型 本文按照塔的层数将辽代楼阁式塔分为3个类型，即5层楼阁塔、6层楼阁塔、7层楼阁塔。 涿州智度寺塔、北京良乡昊天塔、涞源兴文塔为5层楼阁塔；涿州云居寺塔为6层楼阁塔；庆州白塔和万部华严经塔为7层楼阁塔。 可以看出，辽代楼阁式塔和密檐式塔的层数一样，一般采用单数，6层的云居寺塔为特例，而且塔身的总层数最高为7层。 三、辽代楼阁式塔各部分结构特点 （一）塔基的构造 辽代楼阁式塔塔基有一个统一的建造模式，即一般由台基、须弥座、平座勾栏和仰莲座组成。涿州智度寺塔的塔基原有石勾栏，现已缺失；良乡昊天塔塔基没有勾栏，或者原来有现已缺失；涞源兴文塔的塔基原状不清楚；云居寺塔、庆州白塔、万部华严经塔的塔基皆由台基、须弥座、平座勾栏和仰莲座组成。 涿州智度寺塔的塔基高4.06米，由台基、须弥座和平座勾栏构成，束腰施瘿项式蜀柱分成5个壶门，平座斗栱为五铺作，平座斗栱上方原来安装有石勾栏，现已不存。由于遭受过自然和人为的破坏，建塔初期是否有仰莲座，现在无法得知。 涿州云居寺塔的基座由台基、须弥座、平座勾栏和仰莲座组成。台基为素面，没有装饰，须弥座为八角形平面，束腰处施瘿项式蜀柱分成5个壶门，上方为平座斗栱，每面转角铺作两朵，补间铺作3朵，皆为双杪五铺作。勾栏是单勾栏，上方为单层八角形仰莲座。 北京良乡昊天塔，塔基高且宽大，周长48米。台基高1.5米，台基上为两层束腰须弥座，每层均有4个壶门。须弥座上为平座斗栱，每面补间铺作3朵，转角铺作两朵。无勾栏，或者原有木勾栏现已损坏。无仰莲座。 庆州白塔，塔基由两层台基、须弥座、平座勾栏和仰莲座组成。台基高3.8米，下层为方形，上层为八角形。再上为八角形须弥座，束腰处施瘿项式蜀柱分成6个壶门，转角为圆形蜀柱，壶门内雕饰已损坏。须弥座上为平座斗栱，每面补间铺作5朵，转角铺作两朵，上置木制单勾栏。仰莲座为平面八角形，一层莲瓣。 万部华严经塔，基座由台基、两个束腰须弥座、平座勾栏、仰莲座组成。台基有3层，下两层为方形，上层为八角形。两层须弥座的束腰处每面以瘿项式蜀柱分成4个壶门，壶门内的雕饰已经缺失。上为平座斗栱，每面转角铺作两朵，补间铺作3朵。平座斗栱承托勾栏花版和平座，花版由每面转角、当心望柱及蜀柱分隔为4块，中间雕刻“卐”字纹图案。仰莲座为八角形，莲瓣共3层，由下而上渐次伸出和逐层增大，硕大而饱满。 涞源兴文塔，塔基不设台基，直接为束腰须弥座，须弥座上下皆为单层仰莲，束腰处以方形蜀柱分作壶门3个。 （二）塔身的建筑构成 每层塔身包括平座及平座斗栱。在塔身的4个正面设置圆拱劵门，4个隅面设置直棂假窗，使每层塔身相当于一座独立的楼阁建筑。万部华严经塔塔身自下而上收分较小，不足半个柱径。其余各塔则收分较大。涿州智度寺塔、涿州云居寺塔、北京良乡昊天塔、涞源兴文塔都在塔身的4个正面设置圆拱劵门，4个隅面设置直棂假窗，万部华严经塔和庆州白塔除了设置门窗之外，还在塔身上安置浮雕造像。这几座塔自二层以上各层塔身下皆施平座。 涿州智度寺塔，塔身共有5层，每层结构基本一致。自二层塔身以上每层平座不设勾栏，平座斗栱每面转角铺作两朵，补间铺作3朵，均为双杪五铺作。塔身壁面中间为两根八角形平柱，将每面分为面阔3间，转角为圆形角柱。每层塔身的4个正面当心间设置圆形拱劵门，4个隅面雕刻直棂假窗。 涿州云居寺塔，塔身共有6层。每层塔身下皆设平座。塔身各层每面中间为两根八角形平柱，将每面面阔分为3间，转角为圆形角柱。在每层塔身的4个正面当心间设置圆形拱劵门，4个隅面设置直棂假窗。 北京良乡昊天塔，塔身共有5层，每层塔身下皆有平座，平座斗栱为转角铺作两朵，补间铺作两朵，双杪五铺作。塔身中间不使用平柱，每面只为一间，转角为八角形角柱。每层塔身的4个正面设置圆形拱劵门，4个隅面设置直棂假窗。 庆州白塔，塔身共有7层，每层塔身下皆设平座勾栏，平座斗栱每面转角铺作两朵，柱头铺作两朵，补间铺作一朵，均为双杪五铺作。塔身每面中间施两根八角形平柱，将每面分为面阔3间，转角为圆形角柱。塔身每面4个正面设置圆形拱劵门，门两侧雕天王像。塔身的4个隅面每层略有不同，第一层4个隅面当心间设置直棂假窗，窗两侧雕刻迦陵频伽，窗上方雕一盘，盘内有宝珠和火焰，四隅面尽间各雕一座舍利塔，上面雕有宝盖，宝盖上方即为两个飞天。第二层4个隅面明间雕刻两座舍利塔，上面雕刻有龙纹，次间雕有一座舍利塔，上方雕一飞天。第三、四层塔身明间雕一座舍利塔，两侧各雕罗汉一尊，尽间雕一座舍利塔。第五至七层塔身明间雕一座舍利塔，尽间雕一座舍利塔。塔身壁面每层还雕有千余面铜镜，使整座塔看起来熠熠生辉。 万部华严经塔，塔身共7级。每层平座均由平座斗栱挑出，平座原设有木勾栏，可惜早年已毁。第一、二层塔身转角用蟠龙柱，中间无柱，每面面阔一间。自三层往上，每面中间两根八角形平柱，转角为八角形角柱，每面分成面阔3间。第一、三、五、七层在南北面设置劵门，在东西面设置假门。第二、四、六层与之相反。每层4个隅面皆设置假窗。在一、二层塔身门两侧各雕天王像，窗两侧各雕菩萨像，窗上方雕一尊小型坐佛。3层以上无造像。 涞源兴文塔，塔身共有5层，每层塔身下都设置有平座勾栏，勾栏为砖砌的，平座斗栱为单杪四铺作。每层塔身壁面不分间，转角为八角形角柱。第一层塔身南面设置圆形拱劵门通塔心室，东、西、北面设置假门，4隅面设置假窗。二层以上4个正面设置假门，4个隅面设置直棂假窗。 （三）塔檐的构造 一般以每层的塔檐作为辽塔分层的依据，塔檐也是辽塔的重要部位之一，辽塔塔檐的做法也大致相同。每层檐下以砖雕斗栱承托撩檐枋，上施椽飞，上面覆盖筒板瓦。良乡昊天塔和涞源兴文塔塔檐做法也是在撩檐枋上置椽、飞、上面覆上瓦顶。 涿州智度寺塔与涿州云居寺塔的塔檐做法基本一致，由撩檐枋上置椽、飞、上面覆上瓦顶，顶层结八角攒尖，上筑刹座，每层檐下斗栱转角铺作一朵，柱头铺作两朵，补间铺作一朵，均为双杪五铺作。 万部华严经塔，7层塔檐做法相同，撩檐枋上置椽子、飞子，每层上反叠涩收顶，顶层以八角攒尖顶收尾。每层檐下斗栱转角铺作一朵，一至二层补间铺作3朵，3至7层补间铺作一朵，柱头铺作两朵。 庆州白塔塔檐一至六层与万部华严经塔塔檐做法一致，第七层塔檐转角有瓦条垂脊，上面覆盖筒瓦，中间施垂首，兽前一段脊上安装一支铜鎏金朝凤，后面立有索桩，兽后脊上是一个铜人，双手握住浪风索。檐下斗栱施转角铺作两朵，补间铺作一朵，均为双杪五铺作。 （四）塔刹的构造 辽塔的塔刹一般占据塔身总体高度的1/5，大多数塔刹为金属制作（包括铁制和铜制），也有少量的砖制塔刹。金属塔刹下部都是砖制基座，上边做两层约80厘米的受花，基座上由覆钵、宝瓶、相轮、伞盖、刹球等古塔原来的塔刹大多已经损毁，现有塔刹多经后世修复而成。 涿州智度寺塔的塔刹在塔心室弯顶之上砌八角形基座，上面为两层仰莲，莲上安置铸铁塔刹。涿州云居寺塔的塔刹由刹座，仰莲、覆钵组成。良乡昊天塔为八角形刹座上置覆钵、宝珠的形式。庆州白塔的塔刹高为14.92米，从下至上由圆形莲台、铜鎏金覆钵、华盖、露盘、七重相轮、火焰光、宝珠组成。万部华严经塔，塔刹，早期已毁，现有的为后人修复的，塔刹由刹座、仰莲、覆体、相轮以及宝珠、华盖、宝瓶等组成，塔刹的高度为塔体总高的1/6。涞源兴文塔，原来的塔刹已经损毁，现存塔刹为后世补修，由刹座、仰莲、宝珠组成。 辽代楼阁式塔以八角形平面为主，从下至上由塔基（包括台基、须弥座、平座勾栏、仰莲座）、塔身（平座及平座斗栱）、塔檐（塔檐及檐下斗栱）、塔刹（刹座、复盆、宝瓶、伞盖、刹球等）构成。壁面装饰上，多数塔每面壁面分为3间，少数不分间，有的设置门或假门假窗，有的除了设置门窗外，还在塔身外部设置浮雕造像。虽然具体到每座塔上略有差异，但已经基本形成了一个统一的辽代楼阁式塔的建筑形制特点。 辽代楼阁式塔与宋代楼阁式塔相比，辽塔塔身更为粗壮稳重，而宋塔相对秀丽纤细，辽塔的基座较为高大，浮雕装饰一般集中在塔基部位，宋塔塔基则相对低矮，没有装饰。辽塔在塔身门的设置上皆为圆拱劵门，而宋塔门的样式复杂多变。辽塔的斗栱朵数相对宋塔稀疏。在塔刹上，辽塔塔刹较宋塔塔刹来说，占全塔高度的比例更大。造成两地古塔差异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的还是统治者对佛教的重视程度、经济和技术的发展水平。 涿州智度寺塔、涿州云居寺塔、良乡昊天塔都是位于与宋朝临界的辽代南京地区，涞源兴文塔也临近南京地区，在现存为数不多的辽代楼阁式塔中，这一比例，说明辽代楼阁式塔的营建、壁面的装饰等方面受到了宋朝楼阁式塔的诸多影响，地域分布明显。研究辽代楼阁式塔对于研究辽代佛教、经济技术的发展、与各族文化的交流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 注 释： {1}脱脱，等.辽史.卷十一.圣宗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4.123. {2}叶隆礼.契丹国志.卷十九.马保忠传[M].北京：中华书局，2014.203. {3}脱脱，等.辽史.卷二十三.道宗三[M].北京：中华书局，1974.273. {4}田林，郑利军.涿州智度寺塔初探[J].古建园林技术，2005，(3). {5}张汉君.辽庆州释迦佛舍利塔营造历史及其建筑构制[J].文物，1994，(12). {6}李逸友.呼和浩特市万部华严经塔的金元明各代题记[J].文物，1977，(5). {7}张汉君，张晓东.辽代万部华严经塔砖构斗栱—兼探辽代仿木砖构斗栱构制的时代特征[J].古建园林技术，2000，(3). {8}张晓东.辽代砖塔建筑形制初步研究[D].吉林大学，2011. {9}张驭寰.中国佛塔史.第七章.辽代佛塔[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6.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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