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内蒙古 赤峰 024000) 摘 要:草原文化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是历代艺术创作的源泉。辽代作为游牧民族建立的王朝,草原文化艺术创作众多,绘画便是重要的一类。墓葬壁画作为现存最多的辽代绘画艺术,从出行及归来图、饮食图、狩猎图、放牧图、草原风景图和草原游牧驻地图6个方面,展示出了辽代草原题材绘画艺术,是在传统游牧文化、唐宋文化以及西方文化共同作用下绽放而出的艺术瑰宝。 关键词:辽代;绘画;墓葬壁画;草原文化;游牧文化 中图分类号:K8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7)11-0016-05 草原文化一直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无数先民在蒙古草原上策马奔腾,面对广阔无垠的草原、连绵不绝的戈壁荒原,内心必然会产生一种不同于中原农耕文明的心里认知。独特的生存环境、生活方式激发出游牧民族独特的文化创作灵感,无形的灵感付诸于有形的承载物质便汇聚出了草原题材绘画。草原题材绘画作为中国传统绘画题材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石器时代内蒙古地区的岩画开始草原题材的绘画便出现在中华大地上。它通过对草原生存环境、狩猎情形以及鹿、虎等动物的写实性描画,奠定了草原绘画题材的原始基础。使得草原绘画题材进一步发展和趋近于成熟,是在辽朝时期。辽朝作为契丹族建立的封建王朝,在其绘画艺术的发展上承袭了历代草原题材的风格,并与中原地区的绘画技艺及艺术风格相结合,呈现出兼容并蓄的风貌。由于历史的冲刷,流传到现在的辽代绘画极其稀少,这就使得辽墓中出现的壁画成为研究辽代草原题材绘画的重要资源,本文即通过内蒙古地区辽代墓葬壁画来透视辽代内蒙古地区草原题材绘画。 一、内蒙古地区辽代草原题材壁画墓发现情况 内蒙古地区作为辽朝腹地——辽上京、中京所在地,已发现和发掘众多辽代墓葬,其中涉及到草原题材的辽代壁画墓有将近40座。根据壁画表现的具体草原文化内容,将其分为出行及归来壁画类、饮食壁画类、狩猎壁画类、放牧壁画类、草原风景类和草原游牧驻地类6种草原绘画题材。 辽朝是契丹族建立的草原王朝,车马出行是其日常的生活方式,故在“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观念的影响下,出行、归来图成为辽墓壁画中最常见的草原题材绘画之一,在内蒙古地区发现的拥有出行、归来图的辽墓主要有哲理木盟库伦旗一号墓、哲理木盟库伦旗2号墓、白塔子辽墓、库伦旗六号墓、敖汉旗北三家子辽墓、库伦旗七、八号墓、解放营子辽壁画墓、陈国公主驸马合葬墓、敖汉娘娘庙辽墓、宁城鸽子洞辽墓、科右中旗代钦塔拉辽墓、宝山1号辽墓、滴水壶辽墓、羊山1-3号墓、喇嘛沟辽墓、白音罕山韩氏家族墓、扎鲁特旗辽墓、契丹贵妇壁画墓[1]等墓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因为破坏严重无法辨别的辽代墓葬壁画,故不做论述。在这20多座辽墓中,出行、归来图保存最好、规模最大的为哲里木盟库伦旗一号辽墓,在墓道的北壁绘制出的出行图气势宏伟,全景式呈现出契丹贵族在草原上出行的场景,以车骑组成的第一方队为先导,帮主人探路前行。随后为仪仗队,由旗鼓组成,既有髻发的契丹族人也有头戴幞头的汉人形象。最后为出行图的主体部分,以男女主人为中心,最前为女主人乘车画面,女主人头戴瓜皮帽在一随从的陪伴下正欲登车,此车为契丹特色的轿顶式高轮小车。后为男主人坐骑,男主人髻发,身穿窄袖长袍,足登黑靴,在4个契丹仆人的服从下,正欲骑马而行。在整幅长达22M画面中契丹、汉等男女各色人物达到29位,围绕男女主人出行场景,前后连贯,构图合理,把契丹贵族出行画面刻画得惟妙惟肖[2]。 契丹饮食与中原地区的饮食有着极大的不同,更多的表现出草原游牧文化的特色,这种不同不仅仅在于其主要食材以奶肉为主,还在于奶肉的食用方法与中原地区相比更加豪迈粗狂。辽墓中发现的饮食类壁画有备饮图、备食图、烹饪图、庖厨图、敬食图、宴饮图等。在内蒙古地区拥有草原特色饮食壁画的墓主要有铁匠营子辽墓、滴水壶辽墓、羊山1-3号墓、敖汉七家子1、2、5号辽墓、喇嘛沟辽墓、敖汉旗北三家子1号辽墓、解放营子辽壁画墓、敖汉下弯子1、5号辽墓、耶律弘世墓、耶律弘本墓、扎鲁特旗辽墓、宝山1号辽墓、翁牛特旗山咀子3号墓、巴林左旗白音敖包辽墓、喀喇沁旗娄子店1号墓[3]等20座辽墓。其中羊山1号墓中的宴饮图最具有代表性,绘制在天井的西壁,壁画主体为进行烹饪料理的7个契丹男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为一髻发契丹男子在一大鼎中正在沸水煮肉,其旁边一人正在用小刀切肉,挨着他的两个人,一个在端着碗盘,一个在盘中用筷子夹食物,他们身后还有3个人围着桌子,桌子上摆有碗筷以及馒头和包子,此外在3号墓的宴饮图中还有一人叼刀、挽袖准备从大鼎中将肉捞出等形象的刻画[4]。以肉和奶为主的饮食,同时大锅煮肉、用刀削肉、挽袖叼刀等形象,具有显明的草原文化特色,反映出草原民族的日常宴饮生活。 骑马射猎是马上民族的基本生活,故在辽代壁画墓中也是常见的题材之一,通过对骑马、射箭、猛虎等画面的描写,生动展现出内蒙地区草原狩猎场景。其中敖汉七家子1号辽墓中在墓顶的正顶部绘画狩猎图,整幅图画可以分为6部分,其中最大的一部分便是狩猎的对象猛虎,虎头微转怒目而视,二前腿站立,后右腿在前,左腿在后,尾部上翘弯起,双耳似在听周围动静。剩下5部分中东北面和东南面两幅各位一人骑于一飞奔之马上满弓欲射猛虎,北面和西北面分别为一人左手握马缰和右手握马缰在奋力向前追逐,西面由于脱落严重难以辨识[5]。另一具有代表性的狩猎图出现在喇嘛沟辽墓中,在墓室西面绘有狩猎出发前的情景,在画面5个契丹男子中,右手擎鹰者最具有特色。鹰是契丹贵族打猎最重要的伙伴,契丹贵族为了得到优秀的猎鹰——海东青,将其视为最重要的贡品,让女真族每年都为其进贡大量的海东青,此外,还有一人携带弓箭以及草原特色乐器,充分表现出草原文化特色。 中原地区以农耕为立国之本,作为马上民族的契丹虽然在建国以后鼓励农业发展,但是其立国根本还是畜牧业。故在辽史中载有“其富以马。其强以兵。纵马于野,驰兵于民,有事而战……马逐水草”[6],其拥有部族牧场、国家牧场、私人牧场等多种类型。这种草原的游牧方式便是辽墓壁画中放牧图的来源,在敖汉娘娘庙辽墓、扎鲁特旗辽墓、克什克腾旗二八地辽墓、科右中旗代钦塔拉辽墓、喀喇沁旗娄子店1号墓等内蒙地区的辽墓中都绘有放牧图。其中扎鲁特旗1座辽墓辽墓中出现了3幅放牧图,其中一幅位于东壁门洞上的外层,绘画主体为3人山间放牧图,其中两人手中握有用于驱赶牧群的长杆,牧群以牛为主还有一只羊;第二幅位于东壁门洞上的里层,为牧童放牧图,牧童手持牧牛羊器具正在轰赶身旁的牛群,在其南面还有3只羊在悠闲的吃着草;最后一幅位于西壁门洞上方外层,此图相对于前两幅图而言,放牧种类有所不同,其主体为马群和骆驼群,其中骆驼群在整幅画的最前方,在其身后不远处由众多匹马组成的马群飞奔而来,最后为虚拟化的山坡丛林,这幅放牧图中未出现放牧人,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壁画年代久远牧者已经掉落,或者是作者有意为之,预示着牧者还在马群之后。这3幅图画将辽代放牧的主要对象都描述了出来,而且牧者也从年少的牧童到老年的牧羊人,全面展示了辽朝草原牧民的放牧场景。 在辽朝建立后,虽然一些契丹贵族开始建立宫殿、房屋,过起了和中原农耕民族一样的定居生活,但以契丹族为主的大部分游牧民族仍然过着牵马拉车、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他们居无定所,随着季节、雨水以及草场的变化而不断的迁徙,没有固定的居所和房屋,所有的家人以及家资都在迁徙的车上和跟随迁徙的牛羊身上。对于这种日常生活场景,在上烧锅1号辽墓和克什克腾旗二八地1号辽墓中有描述,其中上烧锅1号辽墓壁画描述的是迁徙过程中契丹游牧家庭,在整幅画的最前面为家庭的成员,由于破坏严重难以辨别,其后为契丹族常用的高轮车,车上还盖有黑毡布,车旁是一玩耍的小狗,后有一头牛拴在车位,随后为一人驱赶的羊群和马群,这一场景将草原游牧过程中的小憩表现得淋漓尽致[7]。克什克腾旗二八地1号辽墓在石棺内侧绘制的是草原游牧过程中的某一驻地情景,整幅绘画的最前面为3辆高轮毡车,在毡车的旁边还有一条小狗趴着,挨着毡车有一前一后两人取水回来正在向后走,两人的前面还有一只奔跑的小狗,他们所去的地方有3座毡帐,其中白色的毡帐在中间,前后为黑色的,在整幅画的最后为生机勃勃的树木以及4只在天空中翱翔的天鹅[8]。整幅画面动静结合,将草原住地生活的场景表现得惟妙惟肖。 抬头晴空万里白云飘飘,俯身绿草如海一望无垠,各种鲜花点缀在浩瀚无边的绿毡上面,微风拂过牛羊若隐若现,这就是草原风光。北方起伏延绵的山坡,不同于南方山的千奇百怪、洞幽景奇,而是更多了一份旷达与雄伟。对于草原山水的描述在库伦旗七号墓、辽庆陵、水泉沟辽墓等都有体现,其中以辽庆陵中的四季山水图最为壮丽和具体。辽庆陵中对于北方草原四季景色的描述绘制于中墓室的4个墓壁上,春季景色以中间蜿蜒的小河为分界线,河内还有天鹅、鸳鸯等在游动,河岸两旁杂草丛生,还有奔跑的小鹿,在右上角绘有平缓的山脚,整幅图画静的山、树、草与动的水、天鹅、鹿相结合,构成了生机盎然的北方春景图;夏季景色为北方山水图,在烈日的照耀下,山间河流奔息不停,旁边山林中百花点缀着枝繁叶茂的树木,空中的燕子和山中的野鹿交相辉映,绘制出丰富生动的盛夏景色;秋天的景色则刻画的更加肃穆,山间稀疏的树木配上地下枯黄的落叶,让秋的味道更加浓重,近处山坡上抬头长鸣的野鹿与远处飞翔的候鸟,使秋的色彩多了几分悲伤,整幅画面用阔叶、霜木配上动的鸟、鹿,对于北方秋天的刻画更加真实自然;冬季的景色主要刻画出在山林间一队野鹿爬山而行的情景,周围的枯木老树以及空旷的山林,更加衬托出了冬季北方严寒、荒凉的风光[9]。这四幅北方四季图独具特色,并且将辽朝草原地区四季独特的景色描绘得栩栩如生,是辽代北方题材山水画中不可多的珍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