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付 强 上海三唐美术馆 2017年香港大唐国际春拍高古艺术专场青铜篇中,有一件珍贵的拍品—西周青铜饕餮纹方彝,高22cm,长15.5cm,宽13cm,出处香港重要藏家旧藏。 方 彝 方彝盖呈四阿屋顶形,器身略呈下垂,器腹,圈足,四阿形盖的四角均饰有扉棱。器腹四壁均饰雷纹地上卷角兽面纹,盖子四面亦有同样纹饰,但其方向都是倒过来的。此外,圈足四周均饰有相向变形鸟纹。与这件方彝形制和纹饰类似的有应蝇方彝[1]和2006年山西绛县横水墓地 M1006 出土的方彝(M1006:107,通盖高 37 厘米)[2]。德国柏林东亚艺术博物馆收藏有一件马方彝,马方彝通盖高 28.7 厘米,器腹略呈下垂,器身四壁均饰素纹地上卷角兽面纹,圈足四周饰有相向变形鸟纹。盖子呈四阿屋顶形,四面均饰倒立上卷兽面纹。器内、盖内均铸有铭文,但由于器铭未经剔锈,目前只有盖铭公布[3],马方彝和我们要讨论的这件方彝最为酷似。 应蝇[4]方彝 山西绛县横水墓地M1006出土的方彝 马方彝 这些方彝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其上饰有上卷角兽面纹,上卷兽面纹的器物是非常罕见的,一般铜器上的兽面纹大多数为下卷角兽面纹,崎川隆先生全面搜集了带有上卷角兽面纹的青铜器,共有14件,其中6件为方彝,4件为方尊,其余的4件分别为方觥和方鼎,其器类选择上明显有一定的偏向。上举带有上卷角兽面纹14件器物的制作年代应是非常集中,大概相当于西周中期[5],所以我们认为我们讨论的这件方彝的相对年代也应该属于西周中期。 下面再看方彝的铭文,器内底铸有长篇铭文,由于被锈蚀所掩盖,有些字看不清楚,我们试着做一个释文。 方彝铭文
,当释为“戎”,金文中的“戎”作如下字形[6]:
戎伐,见于以下金文:
班簋铭文“ 人伐东或(国)”中的 字,我们有专门的文章考证此字是“夷”字,早期金文,如大盂鼎铭文中用“尸”字来假借“夷”字是常见的,所以,我们可以看见“邦司”与“夷司”对举,其实这也和班簋铭文中“邦冢君”与“夷人”对举是一样的道理。班簋铭文中指附庸于周国的诸夷,是帮助伐东国的友邦。[7]。 金文中的“夷”也可以称呼为“戎”,例如应侯视工鼎:“隹(唯)南尸(夷)丰敢乍(作)非良,广伐南国。王令(命)应侯视工曰:“政(征)伐丰。我令(命)翦伐南尸(夷)丰,我多孚(俘)戎。”前面说征伐南夷丰,后面说多俘戎。翏生盨:“王征南淮尸(夷),伐角津,伐桐遹,翏生从,执(讯)折首,孚(俘)戎器。”前面说征伐南淮夷,后面说俘获戎器,都证明“夷”可以称呼为“戎”,所以方彝铭文“戎伐东或(国)”其实就是夷伐东国。 □酒还□,□□(于)郊□,铭文残缺过甚,我们推测其大意讲的是战争胜利以后班师回朝。 □ (俘)器铸尊彝,俘器,见于卌二年逨鼎甲铭文“乃即宕伐于弓谷,女(汝)执讯只(获)馘,孚(俘)器车马。” 翏生盨铭文有“孚(俘)戎器,”,西周金文中有很多反映用俘获的铜器[8],重新铸造铜器的如:
当然 字是否是“俘”字,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综上,我们把方彝铭文重新隶写出来“唯王八月,戎伐东国,□酒还□,□□(于)郊□,□ (俘)器铸尊彝,子子孙孙永保用。”东国,南国,都属于西周王朝所管辖的地区,如果夷人入侵,周王都会派兵去攻打夷人,这在金文中的例子很多。所以,这篇方彝铭文的大意是,穆王某一年的八月,夷人入侵了西周东部的属国,穆王命令一个大臣带兵前去攻打夷人,战争胜利以后,这位大臣用战争所俘获的铜器,作了这件方彝,希望子子孙孙永保用。由于这篇方彝铭文有些地方被铜锈所掩盖,我们以上的考证可能会有一些错误,期待除锈以后再做更进一步的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