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母权具有普遍性 翻检史料可以发现,先秦各诸侯国均普遍存在不同程度的强势母权现象。如公父文伯贵为鲁大夫,然而其母敬姜仍纺织(绩)不辍,公父文伯劝其停止劳作,以免外人误以为他不善待母亲。敬姜却以“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国语·鲁语》),训诫公父文伯不可忘本。在训诫开始前的一句“居,吾语女”,将母亲对儿子的权威展现得淋漓尽致。公父文伯在宴饮时慢待了客人露睹父,而招致后者怨恨。敬姜知晓后,将公父文伯斥逐出门,五日后,才在鲁国众大夫的调解下准其还家。 尽管敬姜的严厉和强势尚属于“教子”“训子”范畴,其行为也未违背“女无外事”的原则,但这种强势很容易突破礼法规则而介入国家政治领域,进而酿成严重后果,上述武姜对郑庄公的政治压迫即掩盖在“规训”面孔之下。芮国国君芮伯万因宠姬太多,而被其母芮姜逐出芮国(《左传》桓公三年),此后芮国另立国君。直至七年后,芮伯万才在秦国的政治军事干预下重返故国,直接导致秦国势力对芮国的政治渗透。 因一己私欲而利用母亲身份干涉国政的太后亦不少见。鲁成公母穆姜与“三桓”之一的宣伯(即叔孙侨如)私通,为帮助宣伯独揽鲁国大权,穆姜唆使成公驱逐季、孟二氏。当鲁成公以战事为由而推诿时,穆姜竟指着从庭前经过的两位公子(成公兄弟)对成公说:“女(汝)不可,是皆君也”(《左传》成公十六年),公然以废除成公君位来施压要挟。晋平公母悼夫人为杞女,杞迁都于淳于,需要筑城,平公便命知悼子“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又使司马女叔侯到鲁国“治杞田”,帮助杞索要被鲁国夺去的土地。即便在礼废乐坏的东周时期,宗法制仍具有相当程度的普遍约束力,晋鲁同姓(姬姓)而杞为夏人后裔,所以晋平公的“弃同即异”遭到“不恤周宗之阙,而夏肄是屏”的批评。事实上,平公甘冒被同姓诸侯孤立的危险(“诸姬是弃,其谁归之”)而与“诸姬”交恶,很可能是为了满足其母悼夫人的要求,这从悼夫人对司马女叔侯未能索回全部土地而表现出的强烈不满得到一定程度的印证——“晋悼夫人愠曰:齐也取货,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尽管没有更多的文字记载,但在事件的背后,我们似乎可以体察到晋平公也有着与郑庄公那句“姜氏欲之,焉辟害”相似的无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