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與同好組織出土文獻研讀會,共同研習《地灣漢簡》,[1]在釋文校訂方面偶有千慮之得。今不揣冒昧,條列於下,敬請方家批評指正。 地灣漢簡86EDT3:3是一枚書信殘簡,整理者釋文如下: 君單氾□ □又字等德君叩頭 □□□□□□ 馬智全先生曾改原釋文之“君”為“見”,改釋“等”為“出”,當可信[2]。“見”下二字原釋文為“單氾”,其釋氾之字作,應改釋為“記”。其下一字殘損,整理者未釋。由圖版可知其頂部為橫劃,故很有可能應擬補為“不一┖二”。“見”前或可擬補“為”字。整句可補作“為見,單記,不一┖二”。此簡的改釋還和地灣86EDT7:1、居延新簡EPT48:14等數枚相關簡牘的釋讀有一定關聯,我們有另文探討。[3] 地灣漢簡86EDT8:6是一枚官文書殘簡,整理者給出的正面釋文如下: □母右後候長武敢言之。 第一字僅存墨跡,第二字左半殘損,殘字作形,字形與“母”還是很接近的。但根據漢簡官文書文例,“某官某敢言之”是上行文書的開頭部分,其之前的部分應當是文書發出的時間,格式應為“某年某月干支朔干支”。故這裡的“母”字應改釋為“丑”。丑字本象手爪之形,甲骨、金文或作(《合集》10405)、(令簋)、(作冊大簋)等形體,在手形之上突出了指爪形。其後象指爪形的短劃連寫,才出現了與後世楷書同類的字形。但是短劃不相連的形體在漢代一直有延續,保存了來源較早的形體特征: 居20·12 居464·2 居258·4 新莽嘉量 楊統碑 該簡文字書寫工整,很可能是官文書的正本,用字方面比較審慎。因此從字形和辭例看,該字釋為地支“丑”,應無問題,丑前一字根據殘劃推斷,釋“丁”的可能性似乎較大。該簡釋文可擬補並標點為:“丁(?)丑,右後候長武敢言之。” 地灣86ED圖8:9A是一枚書信殘簡,原釋文作: 君卿近衣進御□ □入來甚善 “進御”下一字僅餘殘劃,可能應擬補為“酒”,敦煌漢簡1962謂“甚苦候望,春時不和,年伏願子和少公近衣、進御酒食”,與此辭例同。類似的辭例還有“近衣、幸酒食”,漢簡習見。另外還有“近衣、適近酒食”(敦2266)“近衣、近食”(敦2299)等,從殘存筆劃看,補為“酒”也是可能的。 漢簡中“人”“入”常混用無別,本簡第二行第二字整理者釋“入”,似不如釋“人,下文為“甚善”則其前應是一句意思的完結,而“入來”不甚通暢,且在漢簡書信中似於辭例無徵,“人來”則文意較為通暢,且習見,如“人來上告齊,予錢人賈,以爲齊如軍”(天長M19:40-2)“今接人來,積三日,糧食又欲乏,願子淵留意。”(敦236)等。 故該簡釋文應作: 君卿近衣進御酒 □人來甚善 地灣86EDT5H:203原釋文為“癡騃□常可”。缺釋之字或應補為“職”,此字作形,左側為耳旁,漢簡草書所見職字有作(居新EPF16·36)、(居新EPF22·286)之形者,辭例皆是“奉職數毋狀”可以確釋,正可與此字對照。該簡釋文應改作“癡騃職常可”。 地灣86EDT5H:212原釋文作“□府君到願令史調過”。我們細看圖版,第一個殘字應對應釋文中的“府”,則上面的“□”可刪去,“君”與“到”之間有,即“書”字,釋文中漏釋此字,此或是排印之疏失。該簡釋文應作:“府君書到,願令史調過”。 地灣86EDT5H:209原釋文作“□君病傷□□□”,“傷”下一字或應釋“寒”,此字作形,宀旁應該還是比較明確的,漢簡所見寒字中也有(敦1968A)、 (居114·19A)這一類中間有明顯豎劃的形體。西北邊塞環境嚴酷,傷寒是戍邊吏卒中常見的病症,“病傷寒”者簡牘習見,不勝枚舉。西北漢簡中所出的醫方簡牘,多與傷寒類疾病有關。再後一字魏振龍先生補為為“召”字[4],可信。最末一字僅餘模糊輪廓作如下形體: 細看似可補做“醫”,漢簡草書“醫”字多作(居157·28)、(居新EPT53·134)、(居新EPF22·279)之形,左上从臣,右上从又,下从酉,此字輪廓與之極似。因人生病而召醫,從文意上看也很通暢。該簡釋文可改為“□君病傷寒召醫”。 另外,第一字上端殘去,從殘字高度判斷,很可能就是“王”字,唯難以確證。 [1] 甘肅簡牘博物館等:《地灣漢簡》,上海:中西書局2017年。 [2] 孫占宇、馬智全:《〈地灣漢簡〉研讀札記(一)》簡帛網2018年5月19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3114 [3] 劉釗:《地灣漢簡〈與成卿孟卿書〉及相關簡牘補釋》,待刊 [4] 魏振龍:《讀〈地灣漢簡〉札記之二》,簡帛網2018年5月15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3097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8年6月9日12:12。)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