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白波 通讯员 仝辉 泥河湾小长梁遗址的一处挖掘区。小长梁遗址是距今136万年的人类活动遗址,出土过上千件石器和多种古动物化石。东方IC供图 在山西境内流经7个县、250多公里后,永定河上游两大支流之一的桑干河在张家口阳原县进入了京津冀地区。 阳原的版图形似豆荚。燕山和阴山的余脉分别横亘南北,桑干河自西南向东北贯通全境,刚好把“豆荚”平分为南北两部分。这种“两山夹一川”的地势,十分有利于水源的蓄积。 上个月,一则陕西蓝田发现距今212万年人类活动遗址的消息,使人们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阳原。近百年来,令阳原蜚声世界的正是桑干河畔的一个小村庄。以这里为起点的考古发掘,最终发现了坦桑尼亚奥杜威峡谷外第二个距今超过200万年的人类遗迹。 这个小村庄的名字,叫泥河湾。 遗址为人类起源提供新证 1921年,一位法国传教士在阳原桑干河边的泥河湾村发现了大量水生物和哺乳动物化石。几年后法美两国考古学者的到来拉开了泥河湾科考研究的序幕,他们将发现的河湖沉积物命名为“泥河湾层”。 中外学者近百年的考古发掘,在桑干河两岸82公里长的范围内发现了超过40处距今百万年以上的早期人类遗址。要知道,这样的遗址在全世界也只有53处。特别是2001年,河北文物研究所的考古学家谢飞在距桑干河1公里的马圈沟遗址发现了200万年前古人类餐食大象的遗迹,为人类起源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有力线索。 “最近我在做于家沟遗址旁边塔梁遗址的发掘。站在遗址上,100米开外就是桑干河。”62岁的成胜泉退休前是阳原县文物保护管理所所长,从1981年起,参与泥河湾考古发掘已将近40年。 1998年,成胜泉和同事在于家沟遗址发现了距今1.2万年、北方地区最早的陶器残片,入围了当年的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在于家沟遗址,成胜泉找到了很多羊下颌骨的化石。“这是古人类吃野羊剩下的。他们守着桑干河,喝河里的水,打野羊吃,羊吃得差不多了就换个地方生活。”于家沟有着全世界最丰富的楔形石核遗存,成胜泉认为,这表示于家沟可能曾经是一片古人类“安居乐业”的风水宝地——良好的生存环境令一批古人类在此扎根,楔形石核的打制技术亦可能起源于此。 没有桑干河就没有泥河湾 桑干河自西南向东北流去,在阳原县城东南7公里的揣骨疃镇通过了揣骨疃大桥。近些年,生态的破坏和气候的变化使桑干河的流量大幅萎缩,断流现象时有发生。站在桥上望去,虽然河道最宽处仍有近百米,偶尔还有水鸟停在水面上,但与资料中描述的昔日景象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桑干河是阳原的母亲河。远古时代,包括阳原在内的周边广大区域曾是一个9000平方公里的巨大湖泊——泥河湾古湖。古湖存在了数百万年,于几万年前干涸消失,桑干河即是泥河湾古湖留下的“遗脉”。 “没有桑干河的水就没有泥河湾古湖,没有泥河湾古湖就没有泥河湾遗址。”对桑干河与泥河湾遗址二者的联系,阳原泥河湾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民俗学家池涌给出了论断。 今天的人们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远古时期的桑干河流域气候湿润、植被茂盛,古人类围绕巨大的泥河湾古湖繁衍生息,湖中的水产食之不尽,湖岸栖息的野羊、大象等动物也为我们的祖先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使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在此留连,持续了上百万年……正如成胜泉所说,不仅于家沟,整个泥河湾遗址能发现如此密集的古人类遗存,都与桑干河及其曾经造就的泥河湾古湖密切相关。 “过去泥河湾是非洲之外发现的最古老的人类活动遗址,现在陕西蓝田发现了年代更久远的。但这么大规模的古人类遗址群存在于泥河湾,我们仍可以把桑干河称作‘东方人类的母亲河’。”池涌说。 桑干河何以名“桑干”? 如果问起桑干河名称的来源,今天生活在流域内的人多半会这么回答你:每年桑葚熟了的时候,河水就干了,所以叫桑干河。 对这一普遍流传的说法,池涌并不认同。“附会的成分较多,实际上桑干河在上世纪80年代前都没有干过。西汉的时候在阳原设过桑干县,代郡的治所就在这里。关于桑干河的命名,我更倾向是来自于古桑干县。” 阳原境内发现的古烽火台有70多座,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汉武帝时期,霍去病便是在代郡集结5万骑兵,与卫青一同向北出击,彻底打败了匈奴。池涌认为,历史上阳原地区在军事地理方面的重要性,同样与桑干河有关。 “古代专门修的路是很少的。没有修路的时候,河道就是路,人民的迁徙、军队的行进都要沿着河流。秦始皇东临碣石,返回的路上顺着桑干河从今天的涿鹿到了阳原;汉武帝东巡,回来的路上也经过了桑干县。” 池涌对研究桑干河文化有着浓厚的热情,曾赴山西宁武县的管涔山实地考察过桑干河的源头。“阳原主要的历史文化、民俗,包括4项省级非遗,都发源于桑干河边。从山西到张家口,桑干河就像一条线串起了一串珍珠,孕育了两岸深厚的历史文化,也哺育了两岸人民。”池涌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