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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前期案狱与桐城方氏四代流人的心态与创作(5)


    4.托物抒情的表现方式
    桐城方氏两经案狱,皆死里逃生,备尝流放生活之艰辛。这种特殊的际遇使他们对自身生命和身世遭遇有了新的审视和体认,但他们仍心有余悸,不敢公开诉说苦难,也不敢直接痛斥清朝统治者迫害文士的虐政,只好隐忍委屈,于是借同情弱者的不幸来抒写心灵痛苦与人生感慨。方拱乾《老牛别》一诗,名为别老牛,实为自伤身世。作者前往戍地时,门人赠他老牛以驾车,但经过长途跋涉,老牛不堪负重,作者只好忍痛将这位旅途“伙伴”卖与他人。诗中劝勉老牛“有力当用勿用尽,用尽谁怜筋骨疲”[69],耕作不要太认真,明哲保身才是上策。这是作者借老牛来述说自己的委屈。他于近花甲之年受清廷征召,领衔黾勉修书,结果是自身不保,科场案首当其冲成了受害者,懊恼之情无以言表,劝老牛之惜力省劲,其实是暗骂自己的迂拙。“刍豆虽嘉勿认真,从来主家惯负人”,指出不要贪图眼前利益,要认清“主家”深藏不漏的奸谋。作者为清朝的富贵利禄的诱惑所打动而主动降顺,而清朝统治者的真面目终于暴露无遗,不仅食言负约,反而不遗余力的打击迫害,怎能不让人伤感万分。“物微离别亦觉苦”,同情身为“微物”的老牛,正是反衬清朝统治者的残酷无情。
    《河之熊》为熊之不幸惨死鸣不平,且认为“出非其时非其地”[70],即冬眠时出洞走动,是取祸之因。这无不寄寓自己明亡后不安分家居,而被征为官,不久又遭流放的品节顿失、屈辱相随的身世之感。《偶得生雉畜之》《雉》《放雉》三首诗,叙写抓获、喂养、放归一只孤单失群的山鸡的全过程。从字里行间充溢着的一种欲言难吐的苦涩之意来看,山鸡的苦难遭际何尝不是科场案打击下方氏的悲惨命运的写照。“藏身悔不深”“欲隐恨纹身”,是委婉的自我批评;“九死知身贵,重生见日长”[71],是对流放生活的深刻体验和渴望蒙赦的期盼。
    方登峄被拘捕于狱,作有《七兄复斋有〈昔年和姚羹湖先生春山八景〉,因题取义,颇况今兹,藉以寄怀,亦得八首》一诗,八题为:《烧后草》《接活树》《分丝竹》《初插柳》《病愈鹤》《寻巢燕》《脱钩鱼》《放生麑》。方登峄有感于家难,触物伤怀,取旧题赋新愁,通过描述根基未牢的草、树、竹、柳生长环境的恶劣和经历风浪摧残的鹤、燕、鱼、麑生存状态的孤凄,寄托了文字狱给他们方氏身心带来戕害后的心灵痛苦。
    桐城方拱乾家族是江南所谓“江东华胄推第一,方氏簪缨盛无匹”[72]的文化世族,尽管接连经历了清初案狱惊涛骇浪般的生死考验,遭遇了冰天雪地的戍地流放生活的重重磨难,但家族和人生的不幸,却带来了诗歌创作上的重大成就。他们的诗歌一改先前空洞乏味的应酬唱和,而笔触向下,更加关注边地人民的生产生活,更多思考人生和自身命运,又由于创作环境的改变和清廷文化专制政策的高压威慑,避免无妄的文字之灾的再次降临,他们的诗歌创作不得不在艺术上进行创新和完善。他们留下的大量值得称赏的诗篇,不仅丰富了中国流人诗史的艺术宝库,更是研究中国流人心灵史的可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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