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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司马迁的“通古今之变”(5)

三、历史变化的观点
    司马迁不仅注意到了历史的矛盾、特点和变化,而且还论述了古今之变的原因和轨迹。
    历史是很复杂的。造成历史复杂的原因多种多样。司马迁很注意这个问题。他论述历史变化原因,曾提及天命、形势、人事,等等。
    《天官书》后段讲到天变影响历史变化,曾说:“秦始皇之时,十五年彗星四见,久者八十日,长或竟天。其后秦遂以兵灭六王,并中国,外攘四夷,死人如乱麻,因以张楚并起,三十年之间兵相骀藉,不可胜数。自蚩尤以来,未尝若斯也。项羽救巨鹿,枉矢西流,山东遂合从诸侯,西坑秦人,诛屠咸阳。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平城之围,月晕参、毕七重。诸吕作乱,日蚀,昼晦。吴楚七国叛逆,彗星数丈,天狗过梁野;及兵起,遂伏尸流血其下。元光、元狩,蚩尤之旗再见,长则半天。其后京师师四出,诛夷狄者数十年,而伐胡尤甚。……此其荦荦大者。若至委曲小变,不可胜道。”于是得出结论:“由是观之,未有不先形见而应随之者也。”也就是说,天命决定着人间的事变。这说明司马迁的思想中有“天人感应”的影响。
    在司马迁的历史观中,形势决定论占有一定的地位。考察《史记》,可以看到其中有许多论述历史变化之处提到了形势,甚至有时把形势放在决定性的地位。例如,《周本纪》和先秦一些“世家”篇章记述:周初,武王伐纣至成康之世那段时间里,王室强盛,分封诸侯,诸侯拱卫王室;及至西周末年到春秋之世,王室衰微,诸侯称霸,不遵王命,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周天子想要“正”天下,但始终拗不过形势,而日益衰落下去。《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序》云:“武王、成、康所封数百,而同姓五十五,地上不过百里,下三十里,以辅卫王室。管、蔡、康叔、曹、郑,或过或损。厉、幽之后,王室缺,侯伯强国兴焉,天子微,弗能正。非德不纯,形势弱也。”这话的意思是,周初,王室强大,诸侯封地小、势弱,所以拱卫王室;周末,王室衰微,诸侯强大起来,故不听命于王室,周天子对诸侯无法摆布。这不是周天子的思想道德所能左右的问题,而是周室“形势”衰弱的原因。至于“事势之流,相激使然”,“勇怯,势也;强弱,形也”(《报任安书》)等言论,更是讲历史大势和形势决定作用的。
    但是,司马迁既不是唯天命论,也不强调形势决定论,他谈历史变化原因主要摆在人事方面。《郑世家》末尾论道:“语有之,‘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甫瑕是也。甫瑕虽以劫杀郑子内厉公,厉公终背而杀之,此与晋之里克何异?守节如荀息,身死而不能存奚齐。变所从来,亦多故矣!”这些话着重指出,事变围绕在“权利”上面,讲的是人们争权夺利之事上的变故。
    正因为如此,他讲“天命”时,也强调人事。如说:“日变修德,月变省刑,星变结和。”“太上修德,其次修政,其次修救,其次修禳,正下无之。”“国君强大,有德者昌;弱小,饰诈者亡。”“然其与政事俯仰,最近天人之符。”(《天官书》)这些话的意思是,人事可以影响或改变“天”意。《史记》中有不少因果报应的记述和说教,这当然是迷信思想,但它也主要是强调人事因果。至于司马迁批判项羽说:“及羽背关怀楚,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难矣。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悟而不自责,过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岂不谬哉!”(《项羽本纪赞》)这更是把政治成败当作人为的事,而否定天命论的著名论断。司马迁的“究天人之际”,同董仲舒天人感应论的不同点,就表现在这种地方。
    分析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述论,可以清楚地觉察到,他将帝王将相当作历史变化的决定性力量。他把王迹的盛衰,国家的强弱,政事的成败,都系之于这些“英雄豪杰”。凡所谓暴君、奸臣、小人,如桀、纣、厉、幽、秦二世、赵高等等在位,便破坏政事,毁灭王迹,导致国家丧亡;凡所谓圣君、君子、大人,如禹、汤、文、武、周公、汉高祖、汉文帝等等人物执政,就使得政事成功,王迹兴盛,国家强大。他曾强调过:“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君子用而小人退。国之将亡,贤人隐,乱臣贵。……甚矣,‘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诚哉是言也。”(《楚元王世家赞》)“尧虽贤,兴事业不成,得禹而九州宁。且欲兴圣统,唯在择任将相哉!唯在择任将相哉!”(《匈奴列传赞》)这都是司马迁强调英雄创造历史的言论。
    司马迁虽然强调英雄的作用,但是并不歌颂君主万能,并不崇拜专制主义。他记述历史时,很注意历代用人问题。如论战国七雄的兴亡,楚汉相争的成败,汉文帝与汉武帝的优劣,都很明显地包含有这种内容。所以他有“甚矣,‘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诚哉是言也”之叹。他还论道:“语曰‘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也;台榭之榱,非一木之枝也;三代之际,非一士之智也’。信哉!夫高祖起微细,定海内,谋计用兵,可谓尽之矣。然而刘敬脱輓辂一说,建万世之安,智岂可专邪!”(《刘敬叔孙通列传赞》)这里所引之“语”,反映了当时人们已经意识到,历史不是个人所能创造的,政治不是个人所能办好的道理。司马迁通过“刘敬脱輓辂一说”这事,引用了这个“语”作为自己的评论,来说明刘邦靠赖众人定天下的问题,确有一定见地。司马迁无疑是英雄史观,但是他不曲意歌颂专制主义的孤家寡人,而是强调贤能之士协助帝王促进历史的作用,这就有合理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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