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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史馆和《元史》的修纂(3)

第二次开局时,总裁王祎曾举荐友人徐一夔入局。徐一夔于元末曾任建宁路儒学教授,后弃官家居。他湛深经史,工诗文,所与交游者如王祎、朱右、赵{K1C410.JPG}谦等皆一时名儒,时称其“高杰博雅”。他不仅在诗文辞章上成就较大,史学造诣亦较深邃。所著《宋行宫考》、《吴越国考》、《钱塘铁箭辨》和《欧史十国年谱备证》等“精于考核”、“研核精确”,史识渊博,颇具史法(23)。参修《元史》,徐一夔当是一位难得的人选。但他复信王祎道:“置局以来,未满一岁,自元太祖至宁宗一十三朝一百三十七年(按:应为一百二十七年)之事悉已本据实录修成上进。”对急于成书,不顾质量表示了不满。又以顺帝一朝三十六年“既无实录可据,又无参稽之书,惟凭采访以足成之,窃恐事未必核也,其言未必驯也,首尾未必贯串也”(24),谢绝了王祎的举荐。他看到明廷以开局招徕拉笼知识分子,真正用意不在修史。自己既然无意出仕,也就拒不应聘了。
    值得注意的是,两次开局,危素均未入局。危素于元帝时曾任经筵检讨,累迁翰林学士承旨,曾参修宋、辽、金三史。降明后,太祖“嘗访以元兴亡之故,时资献纳”。他著有《宋史稿》五十卷、《元史稿》若干卷(25),熟知元代朝章国故。如命其参修《元史》,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但是,危素虽以学术文章为天下人称道,却因“晚节”不终又为士林所耻。朝官王著攻讦他为“亡国之臣不宜列侍从”。太祖有鉴于此,“诏谪居和州,守余阙庙”,使羞辱而死。如果让他跻身史局,必然会引起参修诸人的极大不快,影响笼络、羁縻的效果。因而,危素只能于局外备名顾问,而不准入局列名纂修(26)。
    参修诸人的第二个特点,是他们在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中有较高的声誉和广泛的影响。
    这些人多以文章学术闻名于当时,交游多为地主阶级上层分子。祁门汪克宽,祖、父辈皆受业于双峰饶鲁,克宽自幼受父辈熏陶,得勉斋黄榦之传,废弃举业,尽力于经学,“以羽翼圣经为己任”,著有《春秋胡传附录纂疏》、《程朱传义音考》、《礼经补逸》、《周礼类要》和《通鉴纲目凡例考异》等。元末讲学于山中,四方学士执经于门下者甚众(27)。他的学术,完全以朱熹为宗,是元明之际朱学的代表人物,对后世朱学的发展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所与交厚者,歙县郑玉、族弟汪时中等均为皖南有影响的理学家。金华胡翰,曾从名儒吴师道、吴莱习古文,又从同邑朱学传入许谦受业经学。他曾游学中原,“当世名公多所交接”,南北名儒皆愿与之交往(28)。胡翰文章与宋濂、王祎不相上下,而诗作超过了宋、王。黄{K1C411.JPG}、柳贯殁后,他曾一度执文坛牛耳。相与交游称为知己如余阙、贡师泰等,均为元末大儒(29)。休宁赵汸,“好学,工属文”。初从九江黄泽受业,又因临川虞集获吴澄之学。于《春秋》造诣精深,诸经无不贯通。著有《春秋集传》、《春秋属辞》、《春秋左氏补注》等。元末逃避兵乱,虽颠沛流离而研习之工不少辍,时有“耆儒”之称。临海陶凯,元末曾游学吴楚,除官不就,隐居深山讲学授徒(30)。他“好学有胆识,弱冠负盛名”,以博学善文闻名于淮海间(31)。长洲高启,博学多识,与同邑张羽等合称“吴下四杰”,又与高逊志等人合称“北郭十才子”。青年时即以工诗名震吴郡。他的诗“天才高逸,实居有明一代诗人之上”(32),“为明三百年诗人称道,不止冠绝一时也”(33),是元明之际的诗坛领袖。嘉兴贝琼,青年时就有“笃志好学”、“文行超越”的称誉(34)。他“博通经史百家之言”,善为文,擅书法,尤工于诗。其诗“于温厚之中自然高秀,足以领导一时”(35)。是元末明初一位著名诗人。浦江张孟兼,“涉猎经史,颇有俊才,为乡里所称”。他文思敏捷,为宋濂、王祎之亚,号称“天下文章第三”(36)。其他人或工于诗,或长于经,或精于文,均享有很高的声誉,闻名于元末明初。
    除了学术成就以外,他们当中有些人在抵抗、镇压元末农民起义,维护封建统治的斗争中,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号召力和组织才能。如赵汸曾协助“义兵”元帅汪同组织地主武装,与徽州地区的农民起义军对抗,因而被元朝统治者授以江南行省枢密院部事。后汪同归附朱元璋,汸遂隐居(37)。曾鲁于至正中期率同邑豪强大户组织武装镇压当地农民起义,“以保障乎一方”。又集合乡里,“椎牛酾酒,开陈顺逆祸福。言甚恺切,众皆耸耳而听,卒无敢犯非义者”,其邑被统治阶级称为“君子乡”(38)。
    第三个特点,参修诸人虽以文章学术闻名于世,并享有较高的声誉,但他们的主要成就是经学兼古文诗辞,不以史学见长。清人钱大昕讥讽道:“宋、王,词华之士。征辟诸子,皆起草泽,迂腐而不谙掌故。”(39)这话似乎有些言之过甚,但参修诸人无一个是史学家却是事实。他们虽然各有专著传世,但除朱右著有《三史钩元》若干卷、《历代统纪要览》一卷和《元史补遗》十二卷外,其他人再无一部史学专著。
    朱元璋“当干戈抢攘之时,所至征召耆儒,讲论道德,修明治术,兴起教化,唤乎成一代之宏观。虽天亶英姿,而诸儒之功不为无助也”(40)。明太祖懂得在干戈争夺土地的同时,必须用理学统治人心,这正是他征召这些虽不擅于史、但却长于经的人入局修史的重要原因。认真分析,史馆诸人的学术成就又因所在地区的不同而有所区别。家居三吴、浙东地区的高启、谢徽、张简、贝琼等人以诗文为主,徽州、金华地区的汪克宽、胡翰、赵汸、朱廉等人以经学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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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被人奉为正统的学术是朱学。“明初诸儒,皆朱子门人之支流余裔,师承有自,矩矱秩然”(41)。胡翰、汪克宽等人的学术师承源流详见页149图表。
    通过图表可以看出,宋濂、王祎与胡翰、汪克宽等人同为朱学传人,而且辈份基本相齐。宋濂不仅文章、诗作为世人“籍籍咸称”,其理学成就也在众人之上,是明初朱学统治地位的主要奠基人。他的学术“受之其乡黄文献公({K1C411.JPG})、柳文肃公(贯)、渊源先生吴莱、凝熙先生闻人梦吉”。四家之学,并出于金履祥之传递,“上溯勉斋(黄榦),以为徽公(朱熹)世嫡”(42)。而王祎也师承柳贯、黄{K1C411.JPG},以文章名世,其才思之雄超过宋濂(43)。这就使宋、王二人与史馆诸人不仅有乡曲之谊,且因诗文学术为诸人所景仰。明太祖之所以命宋、王为《元史》总裁,正是基于这个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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