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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司马迁若干问题研究

论司马迁评价历史人物的标准和态度
    司马迁说自己作《史记》,是秉承《春秋》“采善贬恶”的意旨,对历史事件、人物作评价,所以在纪传体的《史记》中,评价历史人物的标准和态度,卓具史识,饶有风采,表现出一个伟大思想家的睿智和胆识,闪烁着进步思想的光辉。
    (一)
    司马迁评价历史人物,摆脱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封建统治阶级的观点。力求从客观实际出发,看历史人物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来判定历史人物的功过,顺应民心,合乎时代要求,纵然失败,司马迁照样称之为英雄,残虐暴戾,不恤民情,纵使成功,司马迁同样口诛笔伐,可以说,是否顺应时代和民心,是司马迁衡量历史人物功过是非的标准之一。选择了这样一个准坐标。在可以调节对历史人物的认识角度,用客观的历史态度评定历史人物的优劣。司马迁“网罗天下放失旧闻,考之行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借以摸索历史发展规律,探寻古人成败道理,以资借鉴。司马迁之所以能够独步当时,超越古代许多史学家而达到相当的思想高度,就在于他不从世俗偏见出发,而是对历史材料作具体客观的分析。从中找出新的近于实际的答案。司马迁考察史事,评价人物,力求“原始察终,见盛观衰”,不停留在某一点或某一方面,而是作全面准确的分析。所以在对历史人物的评价方面,不单看其成败如何,而是着重于其何以成败,把历史人物放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观察、分析和评论。也就是说,司马迁评价历史人物的标准是看历史人物在历史上的功过。
    秦政酷烈,不顺应时代发展规律,鹿死入手,为天下笑,乃是咎由自取。所以他对那些帮助秦始皇施行酷法,役民无度的将相郡--加以贬斥。《李斯列传·赞》曰:“李斯以闾阎历诸侯,入事秦,因以瑕衅,以辅始皇,卒成帝业,斯为三公,可谓尊用戾,斯知六艺之归。不务明主以补主上之缺,持爵禄之重,阿顺苟合,严威酷刑,听高邪说,废适立庶。诸候已畔,斯乃欲谏争,不亦末乎!”《白起王翦列传·赞》云:“王翦为秦将,夷六国,当是时,翦为宿将,始皇师之,然不能辅秦建德,固其根本,偷合取容,以至没身。”《蒙恬列传·赞》曰:“夫秦之初灭诸侯,天下之心未定,痍伤者未瘳。而恬为名将,不以此时强谏,振百姓之急,养老承孤,务修众庶之和,而阿意兴功,此其兄弟遇诛,不亦宜乎!”当初,秦为了统一天下,尚征战、攻伐,完全是形势使然,秦统一后,就应改弦易辙,与民休息,医治战争留下的创伤,但却更大规模地滥用民力,实行严刑竣法,力图以暴力经营天下。李斯、蒙恬、王翦等重臣,不但没有阻止秦始皇这种肆意兴功、劳民伤财的种种举动,反而成为忠实的执行者,助纣为虐,自然是犯下了历史过错,司马迁必然要加以责斥,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司马迁评价这些人物的标准,蒙恬将兵镇边,对秦朝统一和安定是有作用的,所以司马迁对他的评价是一分为二的,李斯等人结局都是悲惨的,他们对统一六国是有功的,所以司马迁在批判中又有同情和惋惜。
    项羽是一位反秦的英雄,司马迁把他列入本纪,许多封建史学家对此大加非议,刘知几《史通·本纪》说:“项羽僭盗而死,未得成君,求之于古,则齐无知,州吁之类也。安得讳其名字,呼之曰王者乎?春秋吴,楚僭拟,书同列国,假使羽窃帝名,正可抑同群盗,况其名曰西楚,号止霸王者乎?霸王者,即当时诸候,诸侯而称本纪,求名责实,再三乖谬”。《项羽本纪》司马贞《索隐》题解曰:“项羽崛起,争雄一朝,假号西楚,竟未践天子之位,而身首别深,亦不可称本纪,宜降为世家”。此等以成败论是非的人,为正统史学思想所囿,根本不理解司马迁评价历史人物的标准和本纪体例编撰的义例。《项羽本纪·赞》:“夫秦失其政,陈涉首难,豪杰蜂起,相与并争,不可胜数,然羽非有尺寸,乘势起陇亩之中,三年遂将五诸候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候,政由羽出,号为霸王,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司马迁充分肯定了项羽灭秦的功绩;所谓“乘势而起”,乃是顺应时变,数年之内,成为诸候之首,分封王候,号令天下,成为实际上的天子,所以把项羽列入本纪,这充分体现了司马迁睿智的眼光和卓越的史识。但司马迁毫不隐饰项羽的过错,“原始察终”,是司马迁分析历史的原则。项羽为什么会真位不终,身首分离?一个不可一世的喑咤的英雄竟落得个自刎乌江的可悲下场,这引起了司马迁的深思。《汉兴以来诸候王年表·序》写道:“形势虽强,要之以仁义为本。”项羽专任强暴,“奋其私智而不师古,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不能以仁义抚众,布德施惠,民心不附,得势而得终必不免失势,以致“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项羽最后失败了,但司马迁并没有抹杀他推翻暴秦的历史功绩,项羽依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高祖刘邦及其群臣非常重视对历史经验的总结和借鉴,掌握时变之势来决定治国的方针政策。《高祖本纪》载高祖置酒洛阳南宫,高祖曰:“列诸侯将,无敢隐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先天下者何?”《郦生陆贾列传》载高祖“让陆生曰:’试为我著秦所以先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著十二篇,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汉初矫秦之弊,政令宽缓,与民便利,采取清静无为治国方针,这是符合时代发展和顺乎民意的。司马迁在《高祖本纪·赞》中对此加以热情称颂,“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汉初功臣都能循无为而治之道,使汉经济得到迅速发展。司马迁在《平准书》中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民殷国富的画面。汉初君臣在这方面做出的功绩,司马迁都加以褒扬和歌颂,吕后为人虽然残忍,但“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旁户,天下晏然”。《吕太后本纪·赞》这样比较清明的政治局面,司马迁还是津津乐道的。《萧相国世家·赞》云:“何谨守管钥,因民之疾秦法,顺流与之更始。”《曹相国世家·赞》曰:“百姓离秦之酷后,参与休息无为,故天下俱称其美矣。”萧规曹随,故后世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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