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国家,是国与家的合二而一。因此,国家观念也不言而喻地以家观念为基础。在爱国主义思想的完形过程中,它是同家观念联系在一起的。因而家庭生活中的“孝”观念是爱国主义思想的伦理基础。 建立在东方地理环境基础上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它是以家庭为单位,以血亲为纽带而进行社会经济文化生活的,家庭是国家的模板,国家是家庭的放大。在儒家文化中,家庭是人生观的立足点。虽然儒家倡导先国后家、公而忘私的人生观、社会观,但是,它却是以家庭为基础的。在儒家文化中,明主与贤君,孝子与忠臣,乱臣与贼子从来都是组合在一起的。孔孟所宣扬的人生模式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个人的修身是关键,治家是中介,为国家服务是归宿点。那末,靠什么使个人在家与国的价值取向上趋于一致而不悖呢?这就是在家庭的孝亲与在国家的忠君爱国。 孝观念,是中华文化的核心内容之一。千百年来,它始终被人们视为伦理之本、道德之源、行为之宗而被尊奉。它产生于家庭,最先作为平衡家庭关系的调节器,后被推行于国家的政治、社会生活中,成为人际关系的伦理道德规范。 孝的本意是“善事父母”。也是家庭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至迟在我国古代的商代,孝观念已经形成。因为在那时,不仅有稳固的一夫一妻制,而且实行着兄终弟及的继承制度。根据考古发现和文字记载,已经可以确定,孝文化在商代发展起来。至于周代,孝文化已经发展成熟,并被人们所普遍认同。《诗经》中关于“孝”的记载,为我们钩玄其时孝文化的内涵,提供了依据。那时的“孝”,还局限于家庭,有三层意思:其一,宣扬生儿育女、继承祖业;其二,视传宗接代为美德;其三,特指祈求子孙繁衍的祖先祭祀活动。周代的社会制度是宗法制,父死子继是其继承制度,因此,孝文化在当时有十分重要的社会意义。 从春秋到汉代,孝观念走出家庭,进入社会生活,并最后被确定为国家的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春秋战国时代,孔孟儒家把孝作为建构学说体系的核心内容予以渲染,从而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孝文化的内涵。孔孟儒家所青睐的“孝”观念,虽然不能不带有一些原始的古老的家庭伦理色彩,但在儒家学说中,最根本的是把孝观念整合为尊卑、上下之间的一种伦理格律:《论语·为政》篇载孟懿子问孝事,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孟子·万章上》说:“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孝经·记孝行》又说:“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至于两汉,孝观念又一次受到儒家精心而全面的改造,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和行为模式。推己及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成为一种社会观念。在家善事父母,出门便会敬待尊长,以致忠君爱国。两汉举孝廉,标志着孝文化走出了家庭,在社会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大作用。在当时人们看来,只有在家善事父母(事亲孝),才有资格入仕。在人们看来,在家尊亲者,必然会忠君、爱国。儒家学说通过孝,把君与父整合了。两汉以后出现的“君父”一词,也是以孝文化为内涵和底蕴的。两汉以后,历代大儒极力宣扬和维护孝文化,围绕着善事父母而阐释、发挥孝观念,从而把善事父母确立为孝观念的唯一内容,并使父-君之间在社会政治意义上实现了媾合。在儒家文化视域中,历代忠君爱国之士,首先是事亲至孝之人。孝是英雄圣贤们实现忠君爱国的伟大事业的基础。因此,儒家在描述他们的不凡事迹时,总是从他们如何如何孝亲开始。在中华文化的发展过程中,人们把祖国比成母亲,宣扬爱国思想,也是基于“孝”这一伦理格律的。反之,何以喻之天尊呢?由此,人们对于母亲的爱和崇高情怀,便投影到了祖国身上。这就是:关切祖国的安危存亡,忧国忧民。这就是由孝亲观念放大为爱国思想的必然历程。 像孝亲那样心系祖国,就使爱国主义的中心思想表现为忧国忧民,关心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这一思想主题,自古以来,历经沧桑而常盛不衰,在国家、民族发展的每一关键时刻而愈益光彩照人,它激励每一个中华子民奋发上进。可不是吗?诗祖屈原“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悲怅,映现了中华文化关切民生的精神境界,从曹操目睹“饿殍连千里”,“念之人断肠”,曹植的“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到魏源的“不忧一家寒,所忧四海饥”,忧民的情怀延续至今;白居易“中夜四五叹,常为大国忧”和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乐观,体现了中华文化关切国家民族发展的精神境界,从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自励,到祖逖的“闻鸡起舞”、陆游的“杜门忧国复忧民”,这种情操成为中华精神的宗则;明清以降,文人士子、贩夫走卒、市民耕夫,莫不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崇高信条,千百年来,多少人为“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所陶染,为林则徐的“苟利天下身以死,岂因祸福趋避之”所激发,更有多少人为陈天华的“共讲爱国,……丕兴国家”的忧愤所感召、激励!总之,忧国忧民的爱国主义思想,因孝亲观念而生发,在中华文化千百年来的发展中,有极为强劲的活力,成为中华子民的共识而被认同。 (三)爱国主义的对象是国家,是国家的承载体--民族及其文化。中华爱国主义思想生发的又一文化土壤是中华文化中的夷夏观。中华爱国主义思想形成的前提是,区分华夏文化与异族文化,倡导对华夏文化的热爱,倡导对华夏民族的热爱,离开了夷夏观,就没有中华爱国主义的思想来源。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