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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时期的类书(3)

《艺文类聚》分四十六部,《北堂书钞》分十九部,数目增加只是一方面,而重要的是,增加的内容以及排列的顺序,《北堂书钞》分部基本围绕统治需要,虽然也有记载自然存在、自然现象的部,如天地、岁时,但它们都排在最后,而《艺文类聚》在《北堂书钞》分部基础上,增加了很多反映自然存在与现象的部,如山、水、果、鸟、兽、木、虫豸等等,同时也增加了记载人们社会生活内容的部,如产业、居处、杂器物、巧艺等等,然而,最值得注意的是,人部的设立,虽然这样做,还不能说是摆脱了帝王独尊的观念,但已经看到了普通人在自然、社会中的不可忽视的存在,这无疑是一个进步。《北堂书钞》以“帝王”为诸部之冠,“地”为诸部之殿,而《艺文类聚》则以天时、地、州、郡、山、水……为序,这充分体现撰者对自然环境的重视。对于子目的设立,《艺文类聚》与《北堂书钞》也有明显不同,以“帝王部”为例,《艺文类聚》分“总载帝王、天皇氏、地皇氏……殷成汤、周文王、周武王……汉高帝、汉文帝……”而《北堂书钞》分“帝王总载、帝系、诞载、奇表……应运、功业、帝德、孝德……”显然,二者分目的主旨迥异,《艺文类聚》按人分,《北堂书钞》按其外表、征应、品德、功业等方面分部,既强调了帝王坐天下的天然合理性,又要求帝王必需具备一些美德,这样才能牢固地统治国家,不难看出,《北堂书钞》分目也是从为统治者提供统治经验、教训的目的出发,相对而言,《艺文类聚》则有所淡化,使其有更宽阔的适应范围。总而言之,从《艺文类聚》部类的设置,看出它能及时地认识到变化、发展了的社会生活,并且能比较客观地反映出来。
    《艺文类聚》稍后于《北堂书钞》,不仅分类不同,而且辑存文献的方法也有差别。以前“文”自为总集,“事”自为类书,正如欧阳询序文所言,“以为前辈缀集,各抒其意。《流别》、《文选》,专取其文,《皇览》、《徧览》,直书其事。”而《北堂书钞》即为“直书其事”者,欧阳询以为这样的类书“文义既殊,寻检难一”,必须改变体例,方能撰成以“文”为主要内容的类书,于是提出“金箱玉印,比类相从”,“其有事出于文者,便不破之为事,故事居其前,文列于后”。按这个原则,将出于文者之事,在不割裂其文的前提下列为一条,先引有关此条的记载,然后列涉及此条之文。如卷一“天部上·日”先引“日”之事,如《毛诗》、《左传》、《礼记》、《春秋内事》、《白虎通》、《尔雅》、《说文》、《汉书》、《汉官仪》、《年历》等书中的有关“日”的记载;次列言“日”之“诗”、“歌”、“赞”,这其中包括刘桢、张载、傅玄、李镜远、刘孝绰的诗,李尤的《九曲歌》、傅玄的《日昇歌咏》、郭璞的《十日赞》等。又如卷三六“人部二十隐逸上”亦先引有关隐逸的记载,有《周易》、《论语》、《庄子》、《高士传》等等,后引言隐逸之文,诗:张华、张载、左思、闾丘冲、刘孝标、任昉、梁武帝等人诗;赋:张衡《归田赋》、曹植《潜志赋》、陆机《幽人赋》等等;颂:潘岳《许由颂》、江总《庄周画颂》等;赞:《范蠡赞》、《庄周赞》、《鲁仲连赞》等等;箴:《幽人箴》、《逸民箴》等等;志:刘孝标《栖山志》等;训:繁钦《禄里先生训》;讥:麋元《讥许由》;铭:卢播《阮籍铭》。从以上二例可以看出,言某条“事”时,所引典籍文献并不分其体裁,而列其文时,则按不同体裁分别征引,这也表现《艺文类聚》以文为主要撰集对象的特点。欧阳询把“事”与“文”并入类书,其目的祗在“俾夫览者易为功,作者资其用”,而对于后世,其意义远不止此。
    《艺文类聚》百余万言,所引古籍,据北京大学研究所一九二三年作的统计,共为一千四百三十一种。而这些曾被引用的典籍中,现存者所占比例不足百分之十,证《四库全书总目》言“隋以前遗文秘籍迄今十九不存”,乃不诬矣。因此,《艺文类聚》就成为了解这百分之九十典籍的主要依据,而其余的百分之十因被《艺文类聚》征引,并为唐前古本,于是这些内容可以用来校订今传本,用以纠其谬误。《艺文类聚》的这些优点,早就被宋代人发现和利用,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下诏修《太平御览》,其诏曰:“……同以前代《修文御览》、《艺文类聚》、《文思博要》及诸书,分门编为一千卷。”南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对《太平御览》与《艺文类聚》等类书的关系有更明确的说明:“……或言国初古书多未亡,以《御览》所引用书名故也。其实不然,特因前诸家类书之旧尔。以《三朝国史》考之,馆阁及禁中书总三万六千余卷,而《御览》所引书多不著录,盖可见矣。”既然《太平御览》所引典籍多不见于宋时藏书,说明相当数量的宋以前典籍已亡佚,而《太平御览》的征引不过是转引“前诸家类书”而已。值得注意的是,《太平御览》所参酌的类书中仅《艺文类聚》保存至今,而且比较二者,《艺文类聚》引书比《太平御览》更为严谨,其文献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作为以文学作品为主要内容的类书,《艺文类聚》在保存大量汉魏至隋的词章名篇方面,其功劳更为卓著。陈振孙即称它,“所载诗文赋颂之属,多今世所无文集”。(《直斋书录解题》卷一四)高儒亦言:“汉魏六朝之文,独赖《文选》、此书之存。不然,几至泯灭无闻矣。”(《百川学志》卷一一)所以,自晚明以下,辑佚之风始盛,冯惟讷辑《诗记》,梅鼎祚辑《文纪》,张溥辑《汉魏六朝一百三家集》,尤其是清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七百四十六卷,无不以《艺文类聚》为之辑佚渊薮。另外,《艺文类聚》还克服了以前类书随意摘句,不录片段的缺点,征引全文或片段,文意完整,有利于对某一事物的全面理解,便于参考使用。汪绍楹举出《艺文类聚》所引殷巨《鲸鱼灯赋》(见卷八○“灯”篇)《奇布赋》(见卷八五“布”篇),叙述大秦于晋太康二年与中国友好的关系,可补《晋书大秦传》的疏略;王粲《难锺荀太平论》(见卷一一“总载帝王”篇)、麋元《讥许由》(见卷三六“隐逸”篇上)、《吊伯夷》(见卷三七“隐逸”篇下),对“周公致太平”和“隐逸”,都有与当时不同的看法,是研究魏晋思想史的重要参考资料。(见《校〈艺文类聚〉序》)《艺文类聚》辑存文献的方法,使其文献价值更为突出,时至今日,仍在搜辑散逸、学术研究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然而,《艺文类聚》并不是无瑕美玉,还存在着一些不足和问题。譬如,《艺文类聚》的分类虽比《北堂书钞》有所改善,但仍有不少欠妥之处。对此《四库全书总目》举出若干事例,引人探讨,如“帝王部三国不录蜀汉,北朝惟载高齐”,蜀汉是三国之一,北魏、东西魏、北周并不从属于高齐,所以没有理由不录蜀汉,不载北魏等朝,这是漏载。“案、几、杖、扇、麈尾、如意之类宜入器物,而列之服饰”,这是因对事物性质认识不清,归类错误。“茱萸、黄连入木部,芙蓉、菱、藤入草部”,这五种植物都是草本,茱萸、黄连归入木部不合适。“鹤之外别出黄鹤,马之外别出騊”,黄鹤是鹤的一种,騊是马的一种,不能把从属关系上升为平列关系,所以另列黄鹤、騊不妥,以上问题反映撰者分列类目缺乏科学性,尚待进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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