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部队走到商城以西的余家集,我正站在路边的山坡上看着队伍行进,陈昌浩也在。队伍里抬着两副担架,上面蒙着白布,我就问他:
“谁负伤了,抬的什么人?”他看了我一眼说:
“没有谁负伤,那是许继慎、周维炯,反革命,逮捕了!”我大吃一惊。许继慎、周维炯都是师长,也成了反革命啦?!我说:
“怎么搞的,把师长抓起来,也不和我说一声!”他知道我不满意,但没再说什么。按照那时的规矩,“肃反”是单线领导,决定权在政治委员。捕人他有这个权力,相反,你要过问,便是越职擅权,不允许的。搬的是苏联的那一套,有什么办法呀!②徐向前:
《历史的回顾》,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版,第154—155、159页。 徐向前还回忆说:
“他们把一些人抓起来,逼、供、信,宣称许继慎组织了反革命集团,要利用南下带上部队投降蒋介石;所谓在英山活捉的敌团长张汉全,亦被许继慎放走;曾中生包庇他,所以才被撤职。有鼻子有眼,以证明张国焘东出方针的正确和‘肃反’的必要性。他一手拿着中央的肃反指示,一手抓着许继慎等人的‘证据’,谁还能说话呀!”②徐向前元帅几十年后回忆这段往事时,许继慎一案早已平反昭雪。而在当时,尽管他是鄂豫皖根据地军事委员会委员、红四军军长,也只能是“将信将疑”,不能表示反对。其实,在那时的那种政治空气之下,根据地相当一部分干部战士都相信鄂豫皖中央分局、张国焘主持的肃反是正确的。如当时的鄂豫皖中央分局委员、彭杨军政干部学校校长蔡申熙在给徐向前、刘士奇、王树声等人的信中就说:
“此次肃反,直革命紧急关键也。彼等正企图置死难阵伤同志之血与命,数百万工农劳苦群众之血与汗,所争得苏维埃政权、土地革命利益,及工农红军之绝境,以求逞其屠杀工农之惯技。观于如首犯之口供(暴动、炸药房、焚医院)及屡次战争中,彼等之延时抗命,便豁然矣!尤其于最近所获彼等于南京政府方面接洽来往文件中,更显其狰狞之兽性,亦更证明不可与彼等共戴天下。兄等能以坚绝之手段,处此稍纵即游之事,不仅挽鄂豫皖苏区前途于累卵,直已建最后胜利之坦途矣……此次虽减少红四军人员数量,不在少数,但对今后工作,不仅绝无损害,反为加强也。兄等应视此之胜利,胜似消敌人兵力三师以上。至干部问题亦不应稍为犹豫,须知彼等虽有才,其才不仅不为我用,而正用其才杀我也。望兄等在培养自己干部上努力,工农干部今日虽弱,忠质之弱腹似狡猾之强百倍也。”蔡申熙的这种看法,在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高级干部中,是有代表性的。 这种思想状况也是红四军中的肃反扩大化的原因之一。据记载:
陈昌浩接替曾中生任红四军政委的当天,即开始捕人。他先在麻埠逮捕了红十师参谋长潘皈佛、红四军参谋主任范陀、红十师参谋主任柯柏元等二十多人;继而在斑竹园又逮捕了红三十团团长高建斗和政委封俊、红三十五团团长王明、红三十六团团长魏孟贤等人;接着又在余子店逮捕了红十二师师长兼皖西军分会主席许继慎、红十二师政治部主任熊受暄、红十一师师长周维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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