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军通过翻译声称:“如果是中国士兵,应该自首,那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们所说的“中国士兵”,不但是已经放下武器的现役军人,曾经当过兵的也算在内。有人“承认”了,被拉到校园的东北角集中,然后又被日军带走。即便是那些从未当过兵的男性,也被一一检查了手掌。日军从手掌的粗糙程度来判断他们是否有从军经历。那些裁缝、小贩、手工业者,也被归纳到“中国士兵”中。 几天后,这些人中的一个又回到了安全区。他告诉魏特琳,当天一起被带走的二三百人都被杀死了,他侥幸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随后对女性的登记充满了羞辱。魏特琳观察到,日本士兵像赶牲口那样将妇女们赶来赶去,并从中得到极大乐趣。有时还会将印记盖在她们的脸上。“日本人还强迫这些妇女为日本记者和摄影师露出微笑和高兴的样子。”
魏特琳甚至觉得,日本人要对中国妇女登记,只不过是为了挑选最漂亮的妇女作为强奸对象。有20名姑娘因为烫着卷发,穿着高档就被单独列队。幸而,日军企图将她们带走的当口,安全区内的外国人士和她们的亲属出面拦阻了下来。
“良民证”登记之后,日军试图取缔安全区。一些人按照他们的要求离开了,但很快又逃了回来。尽管安全区内也不能保证安全,在已经是人间地狱的南京城内,这里却是唯一能够提供庇护的地方。
日军规定的最后期限到来时,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还有4千多难民,多数是年轻姑娘。许多人回到家中,遭到蹂躏,第二天又回来。每天仍有女难民来学校,魏特琳顶着压力收容她们。
2月4日这一天,一队日本军人来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要求所有的妇女和孩子一律离开。魏特琳坚决地站立在他们和难民中间。她告诉日军,这些妇女的家都被焚毁了,无家可归,不可能离开收容所。
日军并没有向魏特琳发难,悻悻而回。那位跟随日军而来的中国翻译,悄悄地对魏特琳说,不要让年轻的女性回去,她们应该留在安全区里。 2月18日,迫于日军的压力,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更名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安全区不复存在。
这片不到4平方公里的安全区,虽然从未像设立者期望的那样安全,但根据后来对南京大屠杀的研究,安全区还是收容、救济了20万至30万的中国难民,让他们免遭屠戮。这样的数字让人不寒而栗——南京沦陷时,滞留城内的中国人约有50万人,也就是说,安全区之外,南京几乎被屠杀一空。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更名的前一天,拉贝回国。临行前,魏特琳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为他举行了告别茶会。消息传出,数千中国难民聚集到学校的大草坪。拉贝走出来与大家告别,数千人忽然跪地大哭,请求他不要离开。
拉贝在日记中写道:“这一切听上去十分伤心和夸张。但谁要是也见过这里的悲惨情景,就会理解我们给予这些人的保护意味着什么。其实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我们的某种英雄品质。”
在当天的告别词中,拉贝说:“我一定不会忘记,明妮·魏特琳小姐是怎样率领400名女难民穿过全城,将这些人送进我们安全的收容所里的,这只是无数事例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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