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美国东方学社会杂志》亚述学编委的约稿,笔者为这一国际权威杂志撰写了两篇有关埃什嫩那地区出土文献、文物的书评。1998至1999年,笔者赴美国费城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任客座研究员,进行国际合作两年,参加世界性跨世纪工程多卷集《苏美尔词典》工程的编撰工作。宾大的亚述学传统以苏美尔语文学研究著名,在这一气氛中,笔者写出“Rabies and Rabid Dogs in Sumerian and Akkadian Literature”(苏美尔和阿卡德文献中狂犬病和狂犬),发表在《美国东方学会杂志》121卷(2001年第1期,第32-43页),全文载入国际期刊检索互联网。同时,笔者对行文过于简洁、语言晦涩难懂的苏美尔史诗《吉勒旮美什和阿旮》进行研究(“The Earliest War for Water:Gilgamesh and Agga”(最早争夺水源的战争--吉勒旮美什和阿旮史诗),《亚述学短实用信息》1998/no 4,103),对50年来的国际亚述学界不能解释的史诗中乌鲁克王吉勒旮美什对长老和壮丁们说的有关水池和井的话的含义做出了合理的解释,笔者认为这段话中的关键的苏美尔语动词形式til-til-le-dam中的til意为“(水池)枯竭”。根据这一分析,笔者把这段话译为“(使节说:)(如果不是基什,你们的)一个水池将要枯竭,(你们)国土中所有的水池都要枯竭了,国土中所有的(用)水罐(取水)的水池都要枯竭了,所有的以绳索提(水)的深池都要枯竭了。(因此,你要向基什进贡。)”由此,两大城邦争霸的原由被全新地理解为上游的基什控制了苏美尔的经济命脉--幼发拉底河的水利资源而要求下游的乌鲁克臣服。这一全新的解释在国际亚述学界引起反响。 1998年,笔者开始从乌尔第三王朝的新苏美尔行省制王室经济文献研究转向更古老的古苏美尔城邦王室经济文档案研究。前萨尔贡时期又称作古苏美尔(城邦争霸)时期(公元前2800-2300年)。以乌鲁克为代表的两河流域文明最早的楔形文字经济和行政档案(公元前3000-2800年)在这一时期有了迅速发展。苏美尔城邦出土的这些楔形文字档案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关于早期人类社会的经济和行政行为的非常宝贵的文件。苏美尔城邦拉旮什的主要城市吉尔苏出土的经济文献之数量为各城之最,覆盖时间最长。它包括了四个主要时期:苏美尔城邦时期(公元前2400-2300年)、阿卡德王朝(公元前2291-2150年)、乌尔第三王朝(公元前2111-2004年)和古巴比伦前期(公元前1894-1700年)。苏美尔城邦时期的吉尔苏文献比同时期其它城市出土的文献更为经典的是,它是唯一带有国王在位和月序、可按前后日期进行系统分析的系统档案。多达约1600多件泥板文书仅横跨拉旮什邦最后的三位公侯统治的连续的17或18年的时间:恩恩塔尔孜的最后的四、五年时间,卢旮勒安达的七年和乌如卡吉那的前六年。年月如此清楚、数量如此巨大、时间早到公元前2300年的吉尔苏王室档案在世界各地区都是绝无仅有的。它所记载当时的经济、政治制度方面的信息是研究早期奴隶制社会经济最好的材料。笔者分析了吉尔苏出土文献所显示的苏美尔城邦的经济制度,并在耶鲁大学承办的第45届国际亚述学大会宣读了论文“Lugalanda's Economic Reform in the House of Lady in Girsu”(卢旮勒安达在吉尔苏城夫人宫的经济改革),2001年发表在《古代文明杂志》(JAC)第16卷。文中用详细列举的档案统计数字表明了拉旮什王卢旮勒安达和妻子在吉尔苏王后庄园经济迅速发展过程中的革命性作用,同时用有力的文档证据推翻了国际亚述学界传统根据乌如卡基那的王铭推测出的说法:拉旮什末王乌如卡基那发动平民阶级革命,推翻了卢旮勒安达的统治,并进行了经济改革。证据表明乌如卡基那是卢旮勒安达的合法继承人,他和妻子全面地继承和发展了卢旮勒安达夫妇扩大的奴隶制王室庄园“吉尔苏夫人宫”。 我国亚述学学者的论文曾多次被外国学者引用。我们先后参加了1986、1989、1992、1998、2002年国际亚述学大会(法国巴黎、比利时根特、德国海德堡、美国哈佛大学、荷兰莱登)并宣读了论文,使中国在国际亚述学界有了一定影响。我们从事的科研和教学工作,为我国填补了世界人文学科之中重要研究领域亚述学研究的空白,使我国加入了这一过去以世界发达国家为主讲人的学科的论坛。 东北师范大学的一位年轻亚述学学者Magnus Widell博士曾在奥地利维也纳大学学习亚述学,1998年获得瑞典Uppsala大学硕士学位(1995-1998)后远道来到我校攻读笔者指导的亚述学博士生课程,2001年获得学位后留校任教,并任《古代文明杂志》(JAC)英文编辑。他的专项是乌尔第三王朝苏美尔语经济行政档案,博士论文是《乌尔第三王朝时期乌尔城中的公共和私人经济活动》。他用英文在国际亚述学专业杂志和《古代文明杂志》发表论文十余篇,参加了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基分校的国际大型项目《楔形文字数字技术图书馆工程》,现在芝加哥大学参加亚述学国际项目。 总而言之,随着我国国际地位的不断提高和国际交流不断加强,我国的亚述学研究已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目前,我国老、中、青三代亚述学者们正在辛勤耕耘。也许在不久 的将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支考古队能和欧美日各国的考古队一样出现在伊拉克或叙利亚的两河流域的一个古代废墟上,中国的亚述学学者会向全世界通报他们自己考古发现的泥板文献。中华文明历经五千年磨难而成为公元前三千纪开始的诸古文明中唯一一支流传至今的古老文明传统,中国学者有责任在拯救同样古老但不幸失传的人类近东文明的国际重任中做出较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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