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史学结构浅析
纵观近两个世纪史学自身的发展,明确反映学术领域最新趋势和状况,正确处理客观历史与主体史学的相互关系。历史学的基础层次是对客体历史的研究及理论与方法。微观历史研究,中观历史研究、客观历史研究。历史科学的第二个层次是哲学层次,历史本体论,历史识认论,历史科学的第三个层次是史学学层次,狭义史学学,历史编纂学,史学评论,史学史,史学主体的基本素养及其训练。 最近几年,史学结构问题引起了越来越多的人的重视,已有一些学者在文章与著述中进行了评述。在"史学概论"的教学中,为了能够更好地处理教学内容,认识它们的相互关系,笔者也曾思考了这一问题,本文既围绕这一问题,谈一谈自己的认识。不妥之处,请各位专家学者批评指教。 (一) 赵吉惠先生在《历史学方法论》一书谈及确定史学结构的标准时,认为它应反映史学研究的最新成果,最新趋势,反映史学的最新意识,最新观念,表现史学结构各层次、要素的关系,概括史学领域的一切主要方面和主要内容,诚然,但对上述各问题,学者们确可以持不同的认识。为此,我们首先从近两个世纪以来史学自身发展的角度做一下探讨,以奠定我们认识问题的基础。 史学的起源很早,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史学并没有成为科学,在古代人们的心目中,史学或者被视为艺术(古希腊),或者成为政治的附庸,成为帝王将相、封建统治资政的工具(古代中国),或者是宗教神学的婢女(欧洲中世纪),因此,史学的科学化实际上是从近代之初对封建神学的批判和对史料的批判与考证开始的。到十九世纪,史学的科学化在西欧已成为一种确定不移的方向,从总体来说,当时的史学科学化在确认历史的进步性前提下,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实证主义史学在批判史料、确证史实方面的"重现"历史的研究,二是思辩的历史哲学对人类历史进程所做的一般规律性的探讨与说明。 今天回头看十九世纪的历史学,我们丝毫不能否认在那个世纪中思想界与学术界所取得的一系列重大成就。这些成就包括如实地说明历史、再现历史的客观主义态度及其留给我们的大量史学著作;也包括对史料的重视与考证史料,确证史实的实证科学方法;更包括把世界看成是一个整体,努力去发现统一规律的哲学追求。但是,在发展中,十九世纪史学也日益显示出其严重的流弊。首先,思辩的历史哲学虽然"激发了人们认识历史探索历史发展规律的兴趣,但它同时又把历史降到了一门辅助学科的地位,降到了哲学婢女的地位"。①其次,实证主义史学也逐渐流于对轶闻趣事,细枝繁节的考证,并且忽略了政治史以外的其它因素,忽略了政治家、社会显要之外的其它社会阶级,尤其是没有说明人民群众的活动,因此,它"至多是积累了片断收集来的未加分析的事实,描述了历史过程的个别方面"②。 从本世纪初开始,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随着整个世界形势的变化,西方历史学也开始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兴起了所谓"新史学"。当代西方的新史学,流派很多,但公认实践最力,或就最大的是法国的年鉴学派。最近十多年来,我国学术界对年鉴学派已做了不少的介绍,从已见到的材料来看,年鉴学派所取得的主要成就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它打破了传统史学以政治史为核心的局限,将历史的内容扩大到人类过去所经历、所创造的一切;其次,在这个基础上,年鉴学派提出了"总体历史"的史学理论,既认为历史学应把人类过去的一切作为一个总体来研究;第三,为了有效地反映人类历史的总体,年鉴学派主张运用多学科和跨学科的理论和方法进行研究,并由此而造就了一大批著名的历史学家和经典性的史学著作,可谓成就卓著。 考察年鉴学派为代表的新史学实践,我们确实可以感到,新史学对实证主义史学而言,是一场史学观念与方法上的革命,在新史学的号召下,史学家的研究课题已深入人类以往生活的各个领域,从而极大地拓宽了史学研究的领域。但是,"随着战后史学研究的深入和分化,史学各领域不断出现,每一领域甚至同一领域内的每一方面都需要各自的方法与途径",③结果是造成了总体史"碎化"的事实。在以年鉴学派为代表的新史学研究中,更着重于对历史的某个侧面,如经济史、社会史、心态-文化史、思想史、人口史等方面的专题性系列研究,而且这些系列性专题选择的随意性很大,造成了史学的多元化,无法建立历史学的总体联系。 在本世纪史坛上独树一帜的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回顾一百几十年来马克思主义历史学的发展,尽管其自身尚存在许多不足,其成就却也是举世瞩目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和已有的各种历史学比较,具有如下几个鲜明的特点。首先,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上对历史学进行了根本的改造,深刻地揭示了社会历史是追求自己的目的人的能动创造过程和服从于一定规律的自然历史过程的统一。使历史学成为真正的历史科学。其次,马克思主义历史学深刻地指出,人类社会历史是一个辩证发展的整体,社会历史的各个要素、各个领域都是有机地联系在一起的。为此它要求必须重新研究全部历史。而且要立足于历史的整体来进行研究,第三,马克思主义历史学不仅主张研究全部历史,而且以唯物史观为依据,在历史学研究中运用了一系列社会学的概念与范畴,并使之成为一个严密的逻辑体系,从而为实现历史的整体性提供了基本保证。马克思主义历史学的几个特点,鲜明地反映在社会经济形态的理论与实践中。 社会经济形态理论,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对人类历史发展的最一般概括与说明。根据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经典论述,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能够生活,因此,物质资料的生产是社会生活的基础。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形成一定的、与生产力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生产关系的总和即构成社会经济形态,大体来说,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做是社会经济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服务于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伟大革命斗争的需要,马克思恩格斯当年的史学研究更注意那些与现实阶级斗争密切相关的课题,注意那些能够说明历史发展趋势的课题进行研究。但他们的研究与所谓"历史哲学"不同,他们采取的是实证的方法,而不是思辩的方法,是从有生命的现实的人及其生活出发,而不是从想象的、设想的人出发。通过对现实的描述,他们对历史的发展做出了最一般的宏观概括并以此使所谓"历史哲学"失去了其生存环境。 在这里我们看到,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以其伟大的史学实践,开辟了史学研究的一个崭新的领域:宏观历史研究。总结近二百年来历史学发展的主要成就,我们不难看出,历史学对客体历史的研究,主要可以划分为以下这样三个层次。一是以西方实证史学和我国的考据学为代表的考证史料、确证史实的层次,该层次以确定历史事实,复原历史为目的,是历史研究的基础层次,由于它以研究个别事实为主要内容,也常被人们称之为微观研究。二是以分析问题,研究专题为特征的层次,该层次服务于现实社会生活的需要,抓住与现实联系密切的敏感性课题,进行专题性的分析研究,在当代,这是史学研究的中坚。三是探求历史发展规律,揭示历史一般进程的宏观研究。过去,人们往往将其归于历史哲学,现在人们终于认识到,做为哲学,应以历史观与认识论为自己的主要任务,而对客体历史的一般性研究,则完全应由历史学自身来完成,目前,人们更多的把这次层次的研究称为"宏观历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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