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生态环境与文明盛衰关系的启示 通过以上论述可知,在历史研究中高度重视生态环境与文明盛衰关系问题,深入发掘和借鉴中国古代史学中的丰富遗产,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不仅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而且对于当今社会的政治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也具有重要的启示。 第一,人类社会的一切活动,总是要在一定的地域范围展开,离不开特定的生态环境。但是,生态环境并非人类历史发展与倒退的决定因素,人类也可以通过主观努力改变生态环境,在新创造的生态环境基础上进一步推动社会发展。在中国历史上人们关于人与生态环境的认识中,大都强调人类对生态环境的能动作用。春秋时期的史墨认为:“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三后之姓,于今为庶。”(《左传·昭公二十三年》)他以自然界环境的变化来说明人类社会的兴衰,具有相当深刻的认识。战国时期的韩非认为:“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之曰有巢氏。民食果窳蚌蛤,腥臊恶臭而伤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韩非子·五蠹》)说明人类通过建造居室、发明用火和治理洪水,改造了自然环境,推进了历史进程。唐代政治家虞世南指出:“后魏代居朔野,声教之所不及,且其习夫土俗,遵彼要荒。孝文卓尔不群,迁都瀍间,解辫发而袭冕旒,祛毡裘而被龙衮,衣冠号令,华夏同风。”(《帝王略论》)认为北魏孝文帝由代北迁都洛阳,改善了鲜卑民族居住的生态环境,从而加速了北魏进入文明社会的步伐。唐宋以后,由于北方地区生态环境的不断退化,社会经济发展重心开始南移,黄河流域逐渐失去文明领先地位。江南地区生态环境不断改善,使社会生产力得到迅速发展。顾炎武撰《天下郡国利病书》,详究各地生态环境优劣,生民利病得失,敏锐地把握了社会历史转折和盛衰局势变迁的脉络。他引证丘浚《大学衍义补》的论点说:“韩愈谓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以今观之,浙东西又居江南之十九,而苏、松、常、嘉、湖五郡又居两浙十九也。”(《天下郡国利病书·苏上·财赋》)这种历史考察,反映出宋明以来江南生态环境的优越和社会经济地位的重要。 第二,人类在利用生态环境的过程中,也在不断获得对生态环境的新认识,呈现出了理性意识不断增强的趋势。恩格斯一方面批评自然主义历史观的片面性,指出:“它认为只是自然界作用于人,只是自然条件到处在决定人的历史发展,它忘记了人也反作用于自然界,改变自然界,为自己创造新的生存条件”;[6](P551)另一方面又反对无限制地强调这种反作用,提醒人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每一次胜利,在第一步都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第一个结果又取消了……因此我们必须时时记住:我们统治自然界,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民族一样,决不像站在自然界以外的人一样,--相反的,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存在于自然界的;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统治,是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动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6](P517-518)这一认识对于今天处理人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意义非常重大。人类不能一味地向自然索取,而是要清醒地认识因为自身活动给生态环境带来的消极后果,学会正确运用自然规律,不断调整与生态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善待自然界,消除人为的破坏行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自然界的报复。总之,人与生态环境的关系,是一个需要不断探索和重新认识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只有理性地处理好面对生态环境时出现的各种问题,才能保持和延续社会文明的不断发展和进步。 原文参考文献: [1] 孟德斯鸠著,张雁深译。论法的精神(下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 [2] 黑格尔著,王造时译。历史哲学[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6]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