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姚名达对章实斋年谱的研究贡献 姚名达对章实斋年谱的贡献,一是于1927年4月发表了一部新的章实斋年谱,即《会稽章实斋先生年谱》;二是在1928年9、10月间完成了对胡谱的增补工作,即1931年出版的《增补章实斋先生年谱》。 姚名达是胡适的学生辈。他在1925年3月,买读了胡谱,便起了研究章学诚之意。当年秋季,他进入清华学校史学研究院,受业于梁启超,正式确定自己的史学史专修题目为“章实斋的史学”。于是,“买浙本,借刘本”[23],开始了他极有步骤和条理的研究工作。 首先,作师承年谱。本着“考镜源流,辨彰学术”的目的,对于章学诚这样一位独立特行的学者,应该探求其学术师承渊源和背景,以见其思想学术并非凿空而来。所以,姚名达先于1926年1、2月间作了一份《邵念鲁年谱》。邵氏是章学诚最为推崇的一位前辈学者,名廷采,清顺治、康熙年间浙江余姚人,著有《思复堂文集》,章氏著作中有10多处提及念鲁,引述《思复堂文集》的。章学诚的本师朱筠,也是对章氏很有影响的人物,章学诚从乾隆三十二年(1767)入朱筠门到朱筠去世,前后10多年间亲炙受业,从德行到文章,得之于朱筠者颇多。所以,姚名达又于1927年2、3月间作成《朱笥河年谱》。 其次,重编章氏著作。姚名达在检读各种《章氏遗书》版本之时渐渐萌发了改编《章氏遗书》的想法。因为现行各个版本都不够理想,浙江本不全且校勘粗疏,错误不少;刘氏嘉业堂本虽堪称搜集最富,却也谈不上编排得当。更主要的是这些本子对章氏著作的写作年代都缺乏考订。姚名达于是重新立意,从方便读者、突出学术思想的宗旨出发,对刘氏嘉业堂本作了删剪和重新编定。大致以篇为单位,以各篇的主旨归部,共设“论学”、“论文”、“论史”等12部,删去一些无关学问的篇章。关于各篇之后,凡著述之年地可考者,一一注明。这一工作于1926年冬完成,取名为《章实斋遗著》[24]。 再次,作成新的年谱。在做重编章氏著作的过程中,姚名达对章氏著作无疑有了更深的阅读和研究,于是得以不断地增补胡谱。胡适是在自己的《章实斋先生年谱》付刻后才知道刘氏嘉业堂正在刻印更为资料丰富的《章氏遗书》的。所以,他在胡谱《自序》中表示:“希望刘先生刻成全书时,我还有机会用他的新材料补入这部年谱。”[25]没想到这一工作由姚名达代为进行了。但姚氏对年谱有自己的看法,又因为计划着要出版《章实斋遗著》,所以姚名达自己作了一个适合于附于文集之后的“附见性”的新年谱。这就是1927年4月发表于《国学月报》第2卷第4期上的《会稽章实斋先生年谱》(以下简称姚谱)。 姚谱与胡谱的不同之处,姚氏在姚谱“引言”中作了介绍: “一,适之先生做的有议论解释和批评,我做的只有记述。” “二,适之先生做的多引实斋论文,我做的多引实斋自述的话。” “三,适之先生做的有遗漏或错误处,我都已补足或改正了。”[26] 姚谱的特点是力求简洁,客观记述。对于在年谱中怎样较好地反映谱主学术思想的变迁,姚认为引谱主论文不是一个好办法,而应该作以下两方面努力。一是从谱主初做文章到其绝笔,一一排定其文章写作的时地,作成一表,读者“循表读文”,自然可了解到谱主的学术大略及发展变迁;二是若谱主有关于自己为学经过或学术思想的“自评自述”的话,把它依年月抄入年谱,可起到“自报家门”的作用[27]。关于章实斋著作写作时地的考定,是一项难度很大的工作,章实斋本人很注重“以文为史”,强调文人作者在写作时要留下写作时间。他说,前人因不明此意,往往不在自己的文章后注上撰写时间,所以后人在编定前人的文集、诗集时不得不竭尽心力,左右求证其写作时间,才勉强理出个前后始末来,还不免有穿凿附会、鲁莽失实之处。至于“诗人寄托、诸子寓言”,本来就隐晦不明,闪烁其辞,给后人的考定时代更增添了困难。所以,“故凡立言之士,必著撰述岁月,以备后人之考证,而刊传前达文字,慎勿轻削题注与夫题跋评论之附见者,以便后人得而考镜也。”[28]但不幸的是,当时流传的章氏著作的各个版本,绝大多数都已没有注各篇的撰述年月,这就给年谱的作者提出了一项任务。胡谱作了一部分著作年月的考定,但尚有许多有待进一步搜求资料来作出考定。这就是姚名达所说的第一方面,他作了很大努力,但尚未能将章氏著作全部考定出来。所以,所谓“著述表”,在姚谱中并没有完成。然而,姚氏通过上述他自己设定的两方面努力,使得姚谱以1万多字--只相当于胡谱的3/4的篇幅,在记述事实方面却比胡谱增加了差不多一倍的内容。 1928年6月开始,姚名达继续作《章实斋著述考》,力求把章氏著作的每一篇都考出年代来。8、9月间,为了考定《文史通义》中若干篇的年代,他专门到浙江民间去寻访遗书的抄本,此行“犯暑蹈危,东奔西跑”,总算有所收获,访到了北京得不到的抄本,解决了不少问题[29]。但要考出每一篇的年代来,几乎只是个“理想”,所以姚氏的《章实斋著述考》终未见正式发表,但其“著述考”的新收获,都反映在《增补章实斋先生年谱》中。 因为就在这一年,商务印书馆准备将胡谱收入“万有文库”,改排版式重新出版,胡适闻知后,即请姚名达为他的旧谱作增补工作,两人并商定了增补体例。由于姚的资料都是现成的,所以在浙江回来后不久,只用了两个星期,就于1928年10月中旬完成了这项工作。但不知为何,这个增补本于1931年才正式由商务印书馆作为“中国史学丛书”的一种出版。 姚氏的原则是“增补”,对胡谱原文几乎无所更动,“凡适之先生所遗漏的,当时尚未发现的史料,我都按照年月,分别插入原文,并不说明谁是新补,谁是原文。”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