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西学东渐史概论(3)
3、翻译西书量多面广。40年中,共出各种西书555种①,其中哲学社会科学123种,内含哲学、历史、法学、文学、教育等,占总数22%;自然科学162种,含算学、重学、电学、化学、光学、动植物学等,占总数29%;应用科学225种,含工艺、矿务、船政等,占总数41%;其他45种,包括游记、杂著、议论等,占总数8%。其总量是此前半个世纪所出科学书籍的5倍多。至于质量方面,著名译作颇为不少,《化学鉴原》、《化学分原》、《地学浅释》、《万国公法》、《佐治刍言》、《泰西新史揽要》、《民约通义》都是影响广泛、轰传一时的译作。 4、上海成为译书中心。1860年以前,上海已有成为中国译书中心的迹象,与宁波、香港同为中国出版西书较多的地方。1860年以后,随着上海在中国地位的上升,上海逐渐成为西学在中国传播的最大中心。以译书机构而言,无论是教会系统,还是中国政府和民办系统的,除了少数设在广州、北京等地,十之七八设在上海。全国三个最重要的西书出版机构,即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广学会和益智书会,全部设在上海。以译书数量而言,全国译书总数77%出自上海。以译书质量而言,绝大多数最有影响的西书,都是上海出版的。译书中心的形成,是西学传播从先前比较零散、无序状态向集中、有序状态发展的标志。 5、西学影响逐渐扩大到社会基层。通过遍布各地的新式学校,形形色色的报纸杂志,品种繁多的西书,通过传教士深入内地的各种西学演示、讲解,西学的影响逐渐从知识分子精英阶层扩大到社会基层。从《格致汇编》和《格致新报》几百则读者提问,从《万国公报》所举行的有奖征文,从格致书院历时多年的学生课艺,我们可以看到,从知识分子到普通市民,从沿海到内地,从民间到宫廷,西学的影响已经随处可见,很多人对西学已从疑忌变为信服。曾国藩不但自己倡导西学,儿子成了能读外文、能讲外语的外交官;张之洞、李鸿章多次向广学会等传播西学机构捐款,家人生病也乐意请西医诊视;谭继洵的妾生病不但请传教士治疗,还为死了的传教士立碑;19世纪80年代,上海富庶人家已竞相将子弟送入中西书院等教会学校读书,甚至出现开后门进新式学校的事;光绪皇帝研读西书,……所有这些,都是西学影响逐渐深入的表现。 第四阶段,1900至1911年。1898年的戊戌政变,1900年的八国联军之役,使清朝政府的威信跌到最低点,爱国人士、知识分子失望到极点,革命风潮因之而生,留日热潮骤然而起,西学传播的内容、方式亦因之一变。这一阶段西学传播特点主要有五: 1、转口输入。此前,中国介绍、吸收西学,主要是从英文、法文、德文等西书翻译而来,1900年以后,从日本转口输入的西学数量急剧增长,成为输入西学的主要部分。以1902年至1904年为例,3年共译西书533种,其中英文书89种,占全国译书总数的16%;德文24种,占4%;法文17种,占3%;日文321种,占总数的60%。 2、数量空前。从1900到1911年,中国通过日文、英文、法文共译各种西书至少有1599种,占晚清100年译书总数的69.8%,超过此前90年中国译书总数的两倍。其中,从1900至1904年5年,译书899种,比以往90年译书还多。 3、社会科学比重加大。以1902年到1904年为例,3年共译文学、历史、哲学、经济、法学等社会科学书籍327种,占总数的61%。同期翻译自然科学112种,应用科学56种,分别占总数的21%、11%。译书从多到少的顺序为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应用科学,与此前几十年的译书顺序正好相反。这表明中国输入西学,已从器物技艺等物质文化为主转为以思想、学术等精神文化为主。 4、影响深入。大批西学的涌入,特别是各种不同层次的新式教科书,遍布城市乡村,走进千万家户,使西学影响空前深入。令人眼花缭乱的新学科,目不暇接的新名词,令学术界、出版界面目一新。令人习用的许多名词、术语,诸如社会、政党、政府、民族、阶级、主义、思想、观念、真理、知识、唯物、唯心、主体、客体、主观、客观、具体、抽象等,都是那时确立的。这为五四时期的白话文运动打下了基础。没有清末西学的大批涌入,没有那一时期的新名词大爆炸,日后的新文化运动是很难想象的。 5、中国第一代译才登台。此前译书,通常模式是西译中述,李善兰、徐寿、华蘅芳等虽然参加了翻译西书的具体工作,但他们不懂外文,不能独立译书。从严复、马君武开始,近代中国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代翻译人才,才宣告西译中述这一西学传播史上过渡形式的结束。 从1811年马礼逊在中国出版第一本中文西书,到1911年清朝统治结束,首尾100年,中国共翻译、出版西学书籍2291种。四个阶段中,以年均翻译西学书籍(不包括纯粹宗教书籍)计算,第一阶段,31年,32种,年均1种;第二阶段,17年,105种,年均6种;第三阶段,40年,555种,年均14种;第四阶段,11年,1599种,年均145种。前三个阶段,年均译书种数成几何级数增长,第四阶段,年均译书数量猛增为第三阶段的10倍以上。由此可见,晚清中国输入西学,随着时间的推移,呈急速增长趋势,20世纪初达于极盛。以传播西学主体而言,第一阶段,基本上是西人的事;第二阶段,西人为主,少量中国知识分子参与其事;第三阶段,西译中述,中西传播机构共存并进;第四阶段,中国知识分子成为主体。这说明,中国知识分子在西学传播过程中,逐渐由被动变为主动,由附从地位升为主导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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