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内诸司使考略(4)
(八)仗内使《记室备要》卷中记有仗内使(令)。这是唐代史籍及碑刻中所未见的一种使职,大概设置较晚,所以极少见于记载。关于其职能,《记室备要》云:“私官德异行殊,词高学赡;操张多术,通变应机。……今者位崇令长,任重刑名;尽理而[不]贷奸豪,奉法而难容欺隐。既彰正直,克副恩荣;圣泽逾深,群望弥切”。(注:方括号内文字为整理者所补。)从这些话看,仗内使当是一种执法之官,至于具体职能还需进一步探讨。《记室备要》共分三卷,是郁知言专为监军使王某撰写的给皇帝及朝中南北司官员、同僚的表、状、书、启等的文范。上卷的对象是皇帝和南衙诸司官员,中卷是北司宦官,下卷主要是荐书和送物的书启。上卷罗列的南衙系统执法官员有御史大夫(含中丞)、杂端(即侍御史知公、杂事者)、侍御等,中卷涉及的北司系统执法官员即仗内使。很显然两者的执法范围是不同的。《新唐书·仪卫志》上:“凡朝会之仗,三卫番上,分为五仗,号衙内五卫。”即供奉仗、亲仗、勋仗、翊仗、散手仗,“皆带刀捉仗,列坐于东西廊下”。仗,即仪卫。仪卫之内,自然是宫禁。仗内,实即禁中、内廷之意。仗内使的名称已将其执法范围表示得十分清楚了。唐制,内侍省有内寺伯,“掌纠察诸不法之事”。[5](《旧唐书》卷44 《职官志三》)这是沿袭隋制而来的制度。当内诸司使系统愈来愈庞大,职事更加繁杂之时,原来的旧制度便不再适应新的形势,仗内使当是在这种情况下设置的,执法对象为禁中与内诸司使系统。仗内使的取能和内寺伯不同,不仅仅是纠察、监督不法之事,从“任重刑名,尽理而[不]贷奸豪,奉法而难容欺隐”等语看,他还负有掌握法律,审理案件,惩治奸恶之责。正因为如此,对充任此职者的要求比较高,所谓“词高学赡,操张多术”,即要具备良好的文化素质与学识。五代时期内诸司使系统的规模大大缩小,仗内使未见设置。 (九)两街功德使关于其设置情况,《新唐书·百官志》三有较详记载,录之如下:“初,天下僧尼、道士、女官,皆隶鸿胪寺。武后延载元年(694),以僧尼隶词部。开元二十四年(736),道士、女官隶宗正寺,天宝二载(743),以道士隶司封。贞元四年(783),崇玄馆罢大学士,后复置左右街大功德使、东都功德使、修功德使,总僧尼之籍及功役。元和二年(807),以道士、女官隶左右街功德使。 会昌二年(842),以僧尼隶主客,太清宫置崇元馆,亦有学士, 至六年废,而僧尼复隶两街功德使。”将唐朝对佛、道二教的管理归属及变化,作了一个大致的叙述。据《高可方墓志铭》载:“曾祖力士,开府仪同三司、兼左街功德使”。[3](《隋唐五代墓志汇编》陕西卷第2册)说明玄宗天宝时已有两街功德使的设置,并以宦官充任。这一时期尊崇道教,道士、女官既归司封管理,很可能将僧尼划归左右街功德使管理。《旧唐书》卷157 《郗士美传》载:“鱼朝恩署牙将李琮为两街功德使,琮暴横”云云。此事约在代宗时期,说明这一时期两街功德使并不为宦官专任。上引《新唐书》中关于会昌二年“以僧尼隶主客”的记载有误。据《唐会要》卷49《僧尼所隶》条记载,应在会昌五年。这年七月中书门下奏:“又据《六典》,主客掌朝贡之国,七十余番、五天竺国,并在数内。释氏出自天竺国,今陛下以其非中国之教,已有厘革,僧尼名籍便令系主客,不隶祠部及鸿胪寺,至为允当。”这时武宗已开始了打击佛教的行动,引文中“已有厘革”之语,即指此。会昌五年八月颁布的《拆寺制》云:“隶僧尼属主客,显明外国之教”。[14](《唐大诏令集》卷113)可见武宗为了尊崇道教,抑制佛教,搞华夷之别, 遂将佛教事务转归主客管理,会昌六年三月、武宗已死,宣宗即位,遂于五月把僧尼复归两街功德使管理,“不要更隶主客,所度僧尼令祠部给牒。”[13](《唐会要》卷49《僧尼所隶》) 关于功德使的职能,从文宗大和时颁布的《条流僧尼敕》可以看到大致范围,敕云:“自今已后,京兆府委功德使,外州府委所在长吏,严加捉搦,不得度人为僧尼。累有明敕,切在提举。惟我元元,务在长育,擅有髡削,亦宜禁断。比来京城及诸州府三长斋月、置讲集众兼戒忏,及七月十五日解夏后,巡门家提,刑割生人,妄称度脱者,并宜禁断。且僧尼本律,科戒甚严,苟有违犯,便勒还俗。若有自愿还俗者,官司不须制立。如闻两街功德使近有条约,不许僧尼午后行游。……从今已后,午后任行。僧尼在城委功德使,其诸州府委本任长吏试经。僧尼并须读得五百纸,文字通流,免有舛误,兼数内念得三百纸,则为及格。京城敕下后,诸州府敕到后,许三个月温习。然后试练,如不及格,便勒还俗。”[14](《唐大诏令集》卷113 )说明两街功德使掌管京师的宗教事务,除了僧、道之籍外,还包括剃度、考试及宗教活动等。从敕文中关于寺院、兰若“如因破坏,即任修葺”等语看,寺院管理之政令也在功德使职掌范围内。宗教事务本归礼部祠部司和鸿胪寺掌管,功德使的设置,侵削了两司的部分职权。 两街功德使的再次设置时间,上引《新唐书》行文比较含糊。《资治通鉴》卷237元和四年六月条胡注:“贞元四年,崇玄馆罢大学士, 置左右街大功德使。”崇玄馆大学士原由宰相兼任,[9] (《新唐书》卷48《百官志三》)废去后左右街功德使是否仍由南衙朝官充任,不得而知。贞元十二年设置左右神策军中尉时,首任者窦文场、霍仙鸣是否兼功德使,史无记载。但至迟在十七年(801 )功德使便分由两军中尉兼任,并形成为定制,这样功德使遂成为内诸司使之一。其基本情况是:左右军中尉、副使分任左右街正副功德使。这种现象在唐代宦官墓志或神道碑中有大量记载,无一例外,限于篇幅,不一一列举史料了。由于两街功德使例由神策中尉兼任,遂使其成为内诸司使中的显职。东都功德使也由宦官充任,以控制东都宗教事务。 《旧五代史·庄宗纪》四:“以特进、检校太傅、开封尹、判六军诸卫事封充功德使王瓒为宣武军节度副使、权知军州事。”说明后唐时功德使仍然设置,只是改由武臣充任。五代时期武臣、宦官参任内职的做法,开了宋代以武臣充任内职的先河。《五代会要》卷16《祠部》载:“周显德二年五月六日敕:‘两京诸州府,每年造僧帐两本,一本申奏,一本申祠部’”。两京僧尼之籍原属功德使掌管,此时收归祠部,可能后周时功德使已不再设置。虽然尚不知具体罢废时间,但至迟此时不置是不成问题的。 对已研究过的一些唐代内诸司使,尚有一些疏误存在,有必要作一补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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