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缘边吐蕃风俗文化嬗变之考略(4)
二、川蜀吐蕃风俗文化 宋代今四川西北部与甘肃接壤处,仍然是西南民族走廊地带,民族成分十分复杂。这里众多的吐蕃部族与汉、氐羌、僚诸民族交相杂居,其风俗同甘青吐蕃比较,有明显的差异,特别是青羌部的文化对当地吐蕃人影响很深,故宋人称川西吐蕃为“青羌吐蕃”。《太平寰宇记》卷77《剑南道六》说:黎州“蕃部蛮夷混杂之地,原无市肆,每汉人与蕃人博易,不使钱。汉用绸、绢、茶、布,蕃部用红椒、盐、马之类”。茂州“西北至吐蕃棲鸡城下……此一州本羌戎之人,好弓马,以勇悍相高,诗礼之训缺如也。贫下者,冬则避寒入蜀,佣赁自食,故蜀人谓之作氐。”善于骑马射箭,以勇悍相高低,此仍为吐蕃遗俗。《新唐书·吐蕃上》说:“重兵死,以累世战没为甲门,败懦者垂狐尾于首示辱,不得列于人。”维州(四川理县北)“衣褐羊皮辂,妇人多戴金花串,以瑟瑟而穿悬珠为饰。”瑟瑟(碧珠)为唐代吐蕃官员最上等的章饰,及至宋代,则成为吐蕃妇女的珍贵饰物。迁居避寒也是吐蕃人固有的习俗,唐书吐蕃传说:“随水草以牧,寒则城处,施庐帐。”茂州(四川茂汶)的吐蕃及其他土著民族,其贫困者入冬则避寒蜀中,雇佣于人,谓之“作氐”。唐代吐蕃攻陷维州后,改名为无忧城,移民部落甚众。《太平寰宇记》说:“皇朝管汉税户五十四,蕃税户九百,蕃客户五千六百九十四。”蕃客户当是指吐蕃移民部落,为维州人口的绝大多数。维州风俗与邛州同,而“邛、雅之夷獠妇人娠七月而产。产毕置儿向水中,浮者取养,沉者弃之,千百无一沉者。长则拔去上齿,加狗牙,各以为华饰。今有四牙长于诸牙而唇高者,别是一种,能食人;无长齿者,不能食人。俗信妖巫,击铜鼓以祈祷,至今卢山县新安五百余户,即其遗人也。”雅州(四川雅安)领有吐蕃部落七,羁縻吐蕃部落四十六州,该州几乎尽为吐蕃人。邛(四川邛莱)、雅、维三州吐蕃人是否染有当地“夷獠”之风俗,当详考。但是,吐蕃人与夷獠长期杂居,其风俗杂有部分夷獠风俗当是无疑的事。川西吐蕃多依山势筑城寨以居,用鹿角作寨栅,石砌城堡,显然受当地土人住宅风俗之影响,逐渐改变了喜处毡帐的习俗。《玉平寰宇记》载,雅州的吐蕃城就有松城、野城、业城、逋租城、嵬龙城,分别设有笼官(吐蕃官职名)镇守。 三、唐宋文献吐蕃风俗文化正误 《新唐书·吐蕃上》云:“其吏治,无文字,结绳齿木为约……其四时,以麦熟为岁首。”《宋史·吐蕃》云:“不知医药……无蔬茹醯酱,独知用盐为滋味。”两书所载吐蕃部分风俗文化,有误,与史实相抵牾。其一,约在公元七世纪初,藏族就创制出自己的文字,结束了“结绳齿木为约”的时代。及至宋代,缘边吐蕃部族的藏文字已相当普及,“蕃字”、“蕃书”(或曰“旁行书”)、“立文法”在吐蕃诸部族中广为流行。其二,在唐代中叶以后,吐蕃的历法、药典已达到相当的文明程度。贞观十五年(641年),文成公主入藏时携带有唐医典、药物及历算。廿世纪初叶,在敦煌发现的古代藏文史料中,有吐蕃的官制、军制和医典及法典残卷。新疆境内出土的吐蕃简牍以及存世的吐蕃金石刻铭,亦证明了唐代吐蕃王朝时期的分司设官,土地制度,赋役与邮传,婚姻与宗教等方面,均有严格的定制。宋代,在缘边吐蕃部族中汉藏历法及法律同时并用。其三,宋代汉蕃互市中有药物辣椒交易,且在朝贡与回赐中有药物一项内容。《宋史本纪·真宗二》:景德三年(1006年),“西凉府厮铎督部落多疾,赐以药物。”厮铎督为吐蕃六谷部首领,与宋至为亲善。《长编》卷233:熙宁五年(1072年)五月,“赐摩正细衣著百匹,翠毛细法锦旋襴一领,以其进药故也。”摩正,一作木正,唃厮啰嫡孙,河州(甘肃临夏)吐蕃大首领,曾向宋王朝进贡名贵药材。由此可见,宋史吐蕃传云“不知药物”,“无蔬茹醯酱,独知用盐为滋味”,显然有误载之嫌。有关唐宋文献吐蕃风俗文化正误,详见拙文《唐宋文献中吐蕃风俗文化几则正误》(《西藏研究》96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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