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致张电主张解决西北几乎同时,10月底,蒋介石连续发出“攘外必先安内”的呼吁。26日,蒋发表讨冯文章指出:“此次讨逆之意义,非特安内,实为攘外,盖内奸一日不除,外侮未有一日能免者也。”(注:蒋介石:《今日政府之责任与国民之地位》,南京《中央日报》1929年10月28日。)28日,又通电全国强调:“冯逆玉祥所部宋哲元、石敬亭等,当暴俄入寇之时,竟敢悍然作乱于西北,自古未有国贼在内不先去之,而能外御其侮者。中正谨于本日赴汉督师,安内攘外,皆系于今日之役。在中正奉辞伐罪,誓翦奸凶,尤望我国人并力一心,同仇敌忾,扫除建设之障碍,造成永久之和平,虽有狡焉思逞之强邻,我亦不难于撙俎之间,以制胜于万里外也。”(注:蒋介石俭电,南京《中央日报》1929年10月29日。)这是蒋氏第一次提出先安内、后攘外的口号。(注:此前学术界一般认为1931年7 月为蒋明确提出“攘外必先安内”时间。(参见陈存恭《从“两广事变”的和平解决探讨“安内攘外”政策》,《抗战前十年国家建设史研讨会论文集》上,台北中研院近史所1984年版,第437页;严如平、郑则民:《蒋介石传稿》, 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202页。))当时蒋介石所说的“攘外安内”, 和人们更熟悉的30年代其大力强调时的内涵不尽相同。此时,安内对象包括共产党,但主要是针对反蒋的地方实力派;攘外则包括所有以不平等态度对华的国家,最主要的又指苏俄和日本。攘外安内,安内是绝对的中心,并以武力为基本诉求。与安内相比,攘外还只是虚晃一枪。对蒋而言,外部压力既还没有迫切到威胁其生存的程度,应付内部反对派又确须打出对外的旗帜,因此,攘外的宣传意义远大于实际作为。这时其“攘外必先安内”口号和历史上以攘外为安内之号召的做法更为接近。 蒋介石再次提出“攘外必先安内”是在1931年夏,当时,国内、国际形势再趋紧张。由于蒋介石不断加强对中共武装力量的进攻,国共内战愈趋激烈;扣押胡汉民引发的宁粤之争也愈演愈烈,大有再起武力冲突之势;再加上当年长江流域爆发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千万灾民流离失所,政府焦头烂额。同时,日本对东北的压迫日甚一日,万宝山事件和中村事件接连发生。蒋介石自称当时“天灾人祸,怵目痛心”,“外侮纷来,内乱频乘”。(注:蒋介石:《为吁求和平告全国同胞书》,《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30卷,台北国民党中央党史委员会1984年编印,第152页。)局面岌岌乎又有失控之势。 严峻的内外危机又一次使蒋介石想到“攘外必先安内”。7月23 日,他通电全国强调:“赤匪军阀叛徒,与帝国主义者联合进攻,生死存亡,间不容发之秋,自应以卧薪尝胆之精神,作安内攘外之奋斗。”(注:蒋介石:《告全国同胞一致安内攘外》,《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30卷,第149页。)认为:“此次若无粤中叛变,则朝鲜惨案, 必无由而生,法权收回问题,亦早已解决,不平等条约,取消自无疑义。故不先消灭赤匪,恢复民族之元气,则不能御侮,不先削平逆粤,完成国家之统一,则不能攘外。”(注:蒋介石:《告全国同胞一致安内攘外》,《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30卷,第150页。 )这时之安内,主要已是对中共而言,反对派武装退居其次;攘外则针对日本、苏俄及对华有不平等条约和各种侵略行为的国家,主要又针对日本。安内攘外,安内仍是核心所在。 总体而言,九一八事变前,在中国尚未遭受大举侵略的背景下,“攘外必先安内”并不具有强烈的针对性,其实际意义和影响均较有限。攘外基本限于口号宣传,尚未真正落到实处。蒋介石重提“攘外必先安内”后一个多月,日本即乘中国“内部仍纷争不已,对满洲问题恐难作出强烈反应”(注:《日本军国主义侵华资料长编》上,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91页。)之机,发动九一八事变, 这对蒋介石武力安内政策不啻是一大讽刺。当然,也应看到,在民族危机还不十分迫切背景下,蒋介石提出攘外,以日本的潜在威胁和不平等条约为对象,虽然宣传意义远大于实际作为,但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顺应民族独立、维护民族主权要求的倾向。这种倾向,既是他借以应付时局的一种手段,也是其民族主义倾向的具体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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