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印度列国时代新思潮(2)
大约同时代在印度、中国和希腊发生的思想大论战,是彼此孤立发展的,没有什么内在联系。其所以大体发生在同一时代,是历史的偶然,因而各有其不同的特点。 二、印度新思潮中的六大师和佛陀印度列国时代的所谓新思潮,是与婆罗门教的旧思想相对来说的。随着列国时代文化中心的东移,在婆罗门教势力较为薄弱的东方,各沙门团兴起,形成为声势浩大的新思潮。他们是同婆罗门教的思想体系相对立的教派和学派。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反对或漠视婆罗门教所宣扬的那三条纲领。这些沙门团各有各的信条,各有各的徒众,相传凡96种。这个数字可能有些夸张,但“六十二见”,即62种学说,是有记载的。在《长阿含经》第14卷的《梵动经》中将这62见归纳为如下十类:1)常论(常见论),2、半常半无常论,3)有边无边论(指世界而言),4)诡辩论,5)无因论,6)有想论(想指意识),7)无想论,8)非想非非想论,9)断灭论,10)现在生泥洹论(泥洹即涅槃)。 在上述十大类中,前五类为“本劫本见”,包括有18见;后五类为“末劫末见”,包括有44见。这十大类合在一起共62见。据《梵动经》说,这62见总括了当时所有沙门团的思想。在这些沙门团中,被佛教称为六大师的外道,是当时思想界的泰斗,最负盛名。关于六大师的学说,在《长阿含经》第17卷的《沙门果经》中,通过阿阇世王访师问道的形式,一一地作了如下简要的表述: 不兰迦叶:他是一个无因论者,否定善恶之业有其相应之根。他在回答阿阇世王所问的世间有无果报的问题时说:“大王,若以利剑脔割一切众生,以为肉聚弥满世间,此非为恶,亦无罪报。于恒水南脔割众生,亦无有恶报;于恒河北岸为大施会,施一切众,利人等利,亦无福报”。在这里,不兰迦叶否定了因果报应说,这是对宗教的一个挑战。 末伽梨瞿舍利:他是邪命派,梵语为阿什斐伽(Ajivika)。 当阿阇世王问果报时,他的回答是:“大王,无施无与无祭祀法,亦无善恶无善恶报。无有今世亦无后世。无父无母无天无化无众生世。无沙门婆罗门平等行者。亦无今世后世,自身作证,布现他人,诸言有者,皆是虚妄”。从汉译本的这段记载来看(与巴利文本不同),末伽梨亦属无因论者。他反对施舍、祭祀,否认善恶的因果报应,否认今世来世的谬说。无因论者不仅反对宗教,而且同种姓血统论也是不相容的。 阿夷陀翅舍钦婆罗:他是佛陀时代的唯物论大师,被称为断灭论者,属顺世派。当阿阇世王问果报时,他回答说:“受四大人取命终者,地大还归地,水还归水,火还归火,风还归风,皆悉坏败,诸根归空”。这就是说,世界是由“四大”(地水火风)物质构成的,人的身体也是由“四大”物质构成的。意识这个被看做是灵魂的东西,只不过是物质的一种特殊的混合,因而当人死后也随身体的坏败而断灭无余。这就从根本上打击了宗教的业力轮回、因果报应的说教。顺世派哲学是当时各沙门团中最急进的学派。他们对婆罗门教举行大祭、骗取财物的行径给以激烈的抨击。在《摄一切见论》中有这派首领的如下诗句:“苏摩祭中所杀牲,如果都能升天庭,那么为何祭祀者,不肯去杀他父亲”?③“《吠陀》作者有三个:小丑、无赖和妖魔”。④顺世派极力反对婆罗门教所宣扬的种姓血统论。他们说:婆罗门和旃茶罗血管中的血液都是红的,人是生而平等的。 彼浮陀伽旃延:从汉译《沙门果经》的记载来看,他是一个宿命论者。巴利文本《沙门果经》与汉译本不同。在这里他对阿阇世王的回答是这样的:“国王,以下七种要素既不是被制造出来的,也不是谁命令制造的……它们安住不动,无有转化,互不相触,于苦乐均无作用。这七要素是什么呢?即地、水、火、空气四要素和乐、苦以及作为第七的灵魂……⑤当某人用利剑把一个人的头颅劈成两半时,没有谁能由此而剥夺任何人的生命,因为剑只穿入七要素的间隙地方”。⑥从巴利文本的这段记载来看,彼浮陀伽旃延是个极端的常见论者,或物心二元不灭论者。地、水、火、空气属物的方面,而乐、苦和灵魂属心的方面。这七要素是稳定不变的,生死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这七要素集散离合的现象,而七要素本身并不因此而有生灭。这七要素说是同梵创四姓说相矛盾的,因而也必然是反种姓血统论的。 散若毗罗梨子:他是佛陀时代的诡辩论大师。当阿阇世问果报时,他的回答是如下四句:“现有沙门果报”,“现无沙门果报”,“现有无沙门果报”,“现非有非无沙门果报”。在每一句下他又作了同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既不说其有,也不说其无。他对任何问题都是既不加以肯定,也不表示否定,令人难以捉摸。他的这种逻辑,反映了对一切事物的怀疑态度,故又被称为怀疑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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