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势力之复兴与曹睿顾命大臣之变易(2)
三、司马懿之发迹与魏明帝改易辅政大臣的真相 儒学大族为何会选择司马懿为代表呢?这既与其家世有关,也与他在曹魏政权中的特殊地位有关。关于司马懿之家世,《晋书·宣帝纪》载: 楚、汉间,司马卬为赵将,与诸侯伐秦。……自卬八世生征西将军钧,字叔平。钧生豫章太守量,字公度。量生颍川太守俊,字元异。俊生京兆尹防,字建公。 据此可知河内司马氏自东汉以来世代为将军、太守、尹。又据《三国志·魏志·司马朗传》注引司马彪《序传》,朗祖父俊“博学好古”,父防“虽闲居宴处,威仪不忒。雅好《汉书》名臣列传,所讽诵数十万言。……诸子虽冠成人,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父子之间肃如也。”由此可见司马氏崇尚儒学与礼法。司马懿为防之次子,“少有奇节,聪朗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汉末大乱,常慨然有忧天下心”;官渡战后,他一度“不欲屈节曹氏”,拒绝曹操的征辟,这显然是对出身寒微的曹氏不满。 不过,经历了巨大社会变故的司马懿与东汉末年的“雍容讽议之士”不同,其性格“刚断英特”、“内忌外宽,猜忌多权变”,他看到曹氏势力正盛,于是转而“勤于吏职,夜以忘寝”,“至于刍牧之间,悉皆临履,由是魏武遂安”。 (注:《晋书》卷1《宣帝纪》)建安二十四年(219), 懿竟上书劝曹操称帝。由“不欲屈节曹氏”,转而向操称说“天命”,这显然是一种“权变”。清人王呜盛曾喟叹:“(司马懿)少壮则为魏画篡汉策,及老则又为子孙定篡魏策,兴亡若置棋,亦可叹矣。”(注:《晋书》卷1《宣帝纪》)然而, 历曹操之世,懿未得重用。他任太子中庶子,与陈群、吴质和朱铄同为太子“四友”。因曹操继嗣未立,诸子相争,懿支持曹丕,史称其“每与大谋,辄有奇策”(注:《十七史商榷》卷24“大谋奇策”条),对曹丕之立有大功。故魏文帝时深得“信重”,历任侍中、尚书、右仆射、给事中、录尚书事、抚军将军等军政要职。黄初七年( 226)曹丕死,诏懿与曹真、曹休和陈群“并受顾命”,辅佐明帝。五年后真、休二人相继病死,而陈群为“文人诸生”、“从容之士”,并未实际带兵,而司马懿长期都督荆、豫、雍、梁诸州之军事,位至太尉,又西拒诸葛亮于秦陇,并在景初二年(238 )率兵灭亡长期割据辽东的公孙渊,获取了极高的声望,实际上控制了曹魏的军事大权,成为儒学大族和元老重臣的代表人物。 随着司马懿地位的上升,无论从维护其家族利益,还是从迎合世族社会的愿望的角度考虑,他都会有所表现。《晋书·后妃传·景怀夏侯皇后传》的一段难得的记载正说明了这一点: 景怀夏侯皇后讳徽,字媛容,沛国谯人,父尚,魏征南大将军,母曹氏,魏德阳乡主。后雅有识度,帝每有所为,必豫筹画。魏明帝世,宣帝居上将之重,诸子并有雄才大略。后知帝非魏之纯臣,而后既魏之甥,帝深忌之。青龙二年,遂以鸩崩。 据此,夏侯徽为司马懿长子师之妻,师“每有所为,必豫筹画”,故知其父子“非魏之纯臣”,他们怕事情外泄,谋害夏侯氏以灭其口,今日看来,此举正可谓欲盖弥彰。 对司马氏势力的潜在威胁,魏明帝是有所觉察的。《三国志·魏书·陈矫传》注引《世语》: 帝忧社稷,问矫:“司马公忠正,可为社稷之臣乎?”矫曰:“朝廷之望,社稷未知也。” 所谓“帝忧社稷”,实际上就是明帝对儒学大族势力复兴之势忧虑,从他与陈矫的对话看,显然对司马懿是否为“社稷之臣”表示怀疑。与此同时,性格鲠直的高堂隆临死前口占疏文曰: 宜防鹰扬之臣于萧墙之内,可选诸王,使君国兵,往往棋跱,镇抚皇畿,翼亮帝室。(注:《三国志》卷25《商堂隆传》) 高堂隆所说“鹰扬之臣”,指的正是手握兵权的司马懿,胡三省便直言:“司马氏之事,隆固逆知矣”(注:《资治通鉴》卷73胡三省注)。他希望魏明帝以宗室人物领兵,削弱司马氏的力量。然而,如上所述,司马懿势力的壮大,不仅是其家族的问题,而且代表着儒学大族的整体利益,陈矫称他为“朝廷之望”,说明他已得到广大士大夫的拥戴。王夫之分析当时士人心态指出: 魏之且移于司马氏,祸在旦夕,魏廷之士或不知也,知而或不言也。隆、矫知之而不深也,言之而不力也。当其时,懿未有植根深固之党,未有荣人、辱人、生人、杀人之威福,而无能尽底蕴以为魏主告。无他,心不存乎社稷,浮沈之识因之不定,未能剖心刻骨为曹氏,徊徘四顾而求奠其宗祜也。(注:《读通鉴论》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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