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日学生通过多种宣传途径,以自己所学之西学知识对国民进行宪政理论方面的启蒙教育,培养国民民主宪政意识,对清政府或提出建议,或施以压力,目的是期望清政府通过改革走上资产阶级宪政道路,为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一个相对有利的环境。除创办报刊外,他们还编译和著述了大量书籍。如群益书局出版的《法政讲义》有十五册,湖北法政编辑社印行的《法政丛编》有二十四册,丙午社的《法政讲义》第一集有二十九册,戢翼翚、章宗祥、宫地贯道等共同编辑的《政治类典》共有四巨册。《六法全书》的全译本--《新译日本法规大全》,有线装八十册。[(13)]上海广智书局也出版了不少有关宪法的书,其中影响较大的有湖南留学生周逵编译的《万国宪法志》和《宪法精理》。留学生还编著了一些产生过巨大影响的小册子,如李庆芳出版了《立宪魂》一书,为君主立宪张目;孟昭常为配合立宪运动而编写的《公民必读》初编发行27版,二编发行16版,俨然是立宪派的《革命军》、《猛回头》,他编写的《城镇乡地方自治宣讲书》也一版再版,广销各省,影响至巨。 留日学生在立宪宣传方面最有贡献、对立宪运动的发展有巨大影响者当首推杨度。杨度早年曾二次东渡日本留学,并与孙中山、冯自由、刘成禺、程家柽等革命党人时相往还,共商革命救国大计。1904年后与革命派分道扬镖,改倡君主立宪,表现极为活跃。梁启超曾高度赞赏杨度:“东京中最同志而最有势力者莫如晰子度。其人国学极深,研究佛理,而近攻政法之学,亦能确有心得。前为留学生会馆总干事,留学生有学识者莫不归之。”[(14)]前述,五大臣考察宪政过程中,杨度就曾为他们捉刀代笔。1907年1月,杨度在东京创办《中国新报》,作为他鼓吹立宪的喉舌和集合同道的大本营。他还在该报连续刊刻了自己编写的《金铁主义说》一文。这篇长文共14万字,分为八大部分。全面阐述了杨度一派留日学生的君主立宪主张,充满了爱国主义激情。杨度在这一时期的重要文章还有《〈大同报〉题辞》、《国会与旗人》、《湖南全体人民民选议院请愿书》等。杨度所提出的立宪理论和他所提示的实施宪政的方法,在清末立宪运动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在宪政舆论的宣传方面,他的影响完全可以和梁启超并驾,同时还富有自己的特色。许多留学生在阐发立宪主张时,多将杨度的观点和主张作为至理加以引用。1907年秋,袁世凯、张之洞奏保杨度,称他“精通宪法,才堪大用”,从此杨度跻身官场,先在宪政编查馆行走,后任参议。1908年下半年,曾是立宪运动风云人物的杨度终为“利禄”所“羁縻”,立宪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俨然成为清政府假立宪的帮凶了。 当然,大多数留日学生没有杨度这种“优遇”,他们更多的是愿以在野之身,监督清政府的举措,切实推进宪政改革。如孟森,他也是立宪运动的干将,卒业于日本东京法政大学,回国后加入预备立宪公会,任干事。[(15)]1908年任《东方杂志》主编。此后的四年间,即利用该杂志鼓吹宪政,不遗余力。他认为,宪政筹备不能据官方文书以为定评,必须社会监督始有实效。因此,他开辟“宪政篇”专栏,专门报道有关宪政消息。他的报道生动、深刻,颇受读者欢迎。为了咨议局的选举,他曾举办各省议长当选预测,吸引国民关注立宪运动。他著的《城镇乡地方自治详解》、《地方自治浅说》等书,均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为当时立宪派人士的必读之书。 三 清政府采行立宪的目的,正如载泽在奏折中所言,是要弭内乱、固皇位、轻外患。所谓轻外患,不过是欺人之谈。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千方百计地强固封建皇权。当时,改革官制被标榜为预备立宪的一大具体步骤,而官制改革的结果是:1906年11月6日,清廷发布新官制上谕,军机处依旧,仅裁并、增设几个部和更易几个部的名称而已,不设责任内阁。还有其他所谓的一些改革措施,暴露出清政府对待宪政敷衍搪塞,毫无诚意的态度,留日立宪派学生对此反应甚为强烈。他们一方面揭露清政府假立宪之名,行专制之实的欺骗行径,另一方面,积极宣传鼓吹资产阶级宪政思想、法律思想等,从舆论上给清政府以巨大压力,促进了人民的觉醒。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猛烈抨击封建专制制度,强烈要求迅速实行君主立宪制度。他们认为,中国所以远远落后于世界强国,内而民生艰困、吏治腐败、经济凋敝,外而割地失权、挨打受欺,全在于君主专制制度的危害。要使民族强盛,免遭列强瓜分,必须尽快实行真正的立宪。宗室留学生乌泽声认为:“惟中国以专制政体故,国家不得发达,人民不得福利,转为列强环伺,胁迫侵凌”,“中国之亡,迫在眉睫”。[(16)]他们是真诚的爱国主义者,希望通过立宪挽救祖国的危亡,强调“中国以专制之原因,为之劣败;而欲求中国之优胜,亦当以立宪为之结果。”[(17)]满族留日学生基本上是倾向和支持立宪的。他们和倾向立宪的汉族学生一样,希望改变封建专制政体,导国民于幸福之途。留日学生指出:“吾国以专制政体,放任政府之故,内政之不足以餍吾民久矣。以政府之腐败、官界之混淆,有争权逐利之恶剧,无惠民济国之布施,对内摧残国民之元气,对外断送国家之利权,求其行一政施一策足以差餍吾民之望者,已如凤毛麟角不可多观。是故致国家于濒危,溺国民于水火。”[(18)]他们在指斥清政府专制政体祸国殃民的同时,还抨击专制制度下,官僚擅权、荼毒人民的事实:“政府惟以苛政暴敛为责任,以摧残民气为本分。”“以国民之膏脂供官吏之衣食,以国家之财政为大臣之利薮,君主既无独鉴之明,国会又无监督之力,哀哀小民,莫可谁何,专制之毒,真如蛇蝎。”[(19)]留日学生桓钧深刻指出:“二千年来由汉而晋而隋而唐而宋而元而明,夫本朝则集专制政体之大成。”[(20)]对外无抵抗之力,对内有残民之实。由此可见,留日立宪派学生对封建专制主义的抨击,与革命党相比并不逊色。他们认定,迅速实行君主立宪是使中国摆脱险境走向富强的不二法门。要拯救中国,唯一的希望在“立宪而已”,“立宪之政体,为最优美之政,其政府为责任之政府,其人民为自由之人民,无治者被治者之别,而皆对于国家负责任。”[(21)]他们热情讴歌资产阶级宪政制度,仿佛立宪政治一经实现,中国所有的问题就可以全盘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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