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达怛史迹钩沉(3)
唐末农民起义被镇压以后,各藩镇割据势力间的兼并战争愈演愈烈。李克用继续依靠阴山达怛等北边五部之众,参与军阀混战。唐光启元年(885年),李克用上章,称已点检蕃汉军5万,准备出击朱玫、李昌符、朱温等(注:《旧五代史》卷二六《武皇纪下》。)。乾宁二年(895年)六月,李克用率蕃汉兵平息凤翔李茂贞、邠州王行瑜、华州韩建之乱(注:《旧五代史》卷二六《武皇纪下》。)。达怛“俗善骑射”,骁勇惯战,是为沙陀贵族冲锋陷阵的主力。908年, 李克用死后,李存勖仍借助达怛等北蕃诸部骑兵与后梁作战。后梁开平二年(908年)五月,李存勖为救上党被朱温军围困之急, 用重金诱结阴山达怛等北蕃诸部骑兵,与河东壮丁南征决战(注:《旧五代史》卷四《太祖纪第四》后梁开平二年“五月丁丑……太原李存勖以厚币诱结北蕃诸部,并其境内丁壮,悉驱南征决战,以救上党之急”。时李存勖以河东地区为根据地,以重金招募的北蕃诸部应包括阴山一带的达怛部众。《旧五代史》除有达怛专称外,还在泛称“蕃”、“北蕃”、“北边五部”和“北边劲兵”名下囊括有阴山达怛。大体而言,沙陀贵族“胜则抚三晋之民,败则征五部之众”,方式是“散积材而募勇辈,辇宝货以诱义戎”(《旧五代史·唐书·李袭吉传》),因此,阴山达怛等具有雇佣军的性质。),大败后梁。918年,李存勖为与后梁作战, 举行大阅兵,合河东十镇之师,“及奚、契丹、室韦、吐浑之众十余万,部阵严肃,旌甲照曜,师旅之盛,近代为最”(注:《旧五代史》卷二八《庄宗纪第二》。)。在沙陀贵族与中原军阀互争雄长,激烈兼并的战争中,达怛骑兵立下了汗马功劳,为沙陀李氏登上皇位,建立政权起到了重要作用。 后唐建立以后,阴山达怛仍然役属于沙陀贵族。此时,后唐受契丹的威胁越来越大,双方不时发生冲突。明宗天成三年(928年), 后唐出兵攻伐反叛的义武节度使(驻定州,今河北定县)王都,王都诱使契丹入寇。后唐明宗派宿州刺史薛敬忠带缴获的契丹团牌、弓箭等给达怛,命达怛东入契丹界以牵制契丹(注:《新五代史》卷七四《四夷附录第三》:“明宗讨王都于定州,都诱契丹入寇,明宗诏达靼入契丹界,以张军势,遣宿州刺史薛敬忠以所获契丹团牌二百五十及弓箭数百赐云州(生)界达靼,盖唐常役属之。”《册府元龟》卷九八七《外臣部·征讨六》有相近记载。唐常役属之达怛,大概即指受太原节度使指挥,为唐防御回鹘乌介的室韦,亦即受唐命从沙陀讨庞勋、黄巢的阴山达怛。)。后唐一代,阴山达怛与沙陀统治者的关系十分密切。新、旧《五代史》的《明宗纪》和《册府元龟》卷九七二,都有达怛到后唐朝贡的记载(注:如明宗天成三年“四月,达怛使人朝贡”;八月,“达靼来朝贡”;“十月,达怛首领张十三朝”。长兴二年春正月“庚辰,达靼使列六薛娘居来”。“十一月,党项、达怛阿属朱并来朝贡”。长兴三年三月,“达怛尝葛苏进马十匹及方物”。)。有些达怛部众还南下投附了后唐,得到安置(注:《册府元龟》(中华书局影印本,1960年)卷九七七:“长兴元年六月,达怛三十帐内附。”《新五代史》卷七四《四夷附录第三》:长兴三年,达怛“首领颉哥率其族四百余人来附”。《册府元龟》卷一七○:清泰二年六月,达怛来附,“诏北面总管沿边马军会代州,指挥达靼于云州界安置,仍少月粮。”)。一些达怛部众还到后唐云州界进行贸易(注:《册府元龟》卷九九九:后唐应顺元年二月,“云州上言:鞑靼胡禄末族帐到州界市易。”)。后唐云州一带,成为阴山达怛内附部众居住和与各族从事经济交往的主要地区。 及至后晋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给契丹(936年), 阴山达怛地入契丹版图,可能随之降附于辽朝(注:《新五代史》卷七四《四夷附录第三》说,“晋高祖(石敬瑭)立,割雁门以北入于契丹,于是吐浑为契丹役属。”据此推测,阴山达怛也当为契丹役属。)。五代末期,因不堪契丹统治,文献中有达怛人投附后汉的记载(注:《新五代史》卷十《汉本纪第十》:汉乾佑三年“秋八月,达怛来附”。)。 此后170余年间,史书不再见有阴山达怛的直接记载,直到辽保大二年(1122年),阴山达怛才因助辽抗金而重见于史。 辽金西夏时期阴山达怛的历史活动对于阴山达怛在辽保大年间助辽抗金的史实,《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引史愿《亡辽录》、马扩《茅斋自序》、《北征纪实》,《辽史·天祚帝纪四》,《契丹国志》卷一二《天祚皇帝下》,《大金国志》卷三《太宗文烈皇帝一》等都有详略不等的记载(注:《新五代史》卷十《汉本纪第十》:汉乾佑三年“秋八月,达怛来附”。)。综合各种史书,大体可以勾勒出这段历史的轮廓。 辽保大二年正月,金兵克辽中京(今内蒙古宁城县大名城),辽天祚帝从南京(今北京市)经居庸关辗转逃奔西京(今山西省大同市)。三月,天祚闻金兵将至,慌忙轻骑逃入夹山(今呼和浩特市武川县附近),所随部众饥寒交迫。这时,阴山达怛酋长谟葛失来见辽帝(注:对于谟葛失部,宋人记载称阴山达怛或达怛,《辽史》、《契丹国志》等则称阴山室韦。方壮猷提出“此达靼与室韦混称之一显例”(《鞑靼起源考》,载北京大学《国学季刊》3卷2号,1932年6月)。 学术界普遍认可了这一说法,将阴山达怛与阴山室韦看作是所指相同的同一部分人。结合黑车子达怛又被称作黑车子室韦,室韦与达怛混称,可以写作室韦一达怛。周良霄则认为,宋白关于达怛出于靺鞨的记载是不容怀疑的,达怛与室韦混称还并不是可信史实,室韦一达怛这一概念是并无实据的成见(《有关达靼族属的若干问题,载《历史研究》1995年第6期。 ),献马、驼及食羊,略解天祚众人饥饿之苦。六月,稍得喘息的天祚帝得谟葛失援助,与金人战于洪灰水,败,谟葛失子陀古及属下阿敌音被金兵擒获。八月,天祚重整旗鼓,再与金战,又败,弃辎重相继亡逃于天德军(辽丰州天德军,城址在今呼和浩特市东郊白塔村)、云内州(治今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古城乡白塔古城)等地。到保大四年正月,辽天祚帝遭金兵攻击后北逃,谟葛失中途率部来迎,献马、驼、羊,使乏粮数日的天祚余众得以果腹。谟葛失并率部众护卫天祚,得封号神于越王。七月。天祚因得耶律大石来投,又有阴山达怛鼎力相助,议南出阴山,收复燕、云。大石力谏,天祚不从,于是与天祚分军。阴山达怛3万余骑(注:马扩《茅斋自序》、 王称《东都事略》所附《辽录》均称天祚有达怛兵三万余骑;《北征纪实》说领有契丹、达怛众五万人骑,《契丹国志》和《大金国志》等说率达怛诸军五万。三万骑当是达怛兵数,五万则是天祚当时所有的总兵数。阴山达怛是天祚军中主力,天祚主要依靠它与金对抗。阴山达怛既溃,天祚帝也就走投无路了。)随天祚帝出夹山,相继收复天德军和云内、东胜(城址即今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城关镇大皇城)、宁边(城址即今清水河县西南窑沟乡下城湾古城)等州。在南下武州(今山西省神池县)时,遭遇兀室(完颜希尹)所率金兵,双方交战。辽军主力达怛谟葛失部被埋伏好的千余骑金兵从背后袭击,狼狈溃逃,与辽帝重新奔入阴山。辽保大五年二月,天祚帝在逃亡路上被金人俘获。阴山达怛见辽大势已去,金的势力越发壮大,转而降附了金朝。金天会三年(1125年)三月,“斡鲁献传国宝,以谋葛失来附,请授印绶”(注:《金史》卷三《太宗纪》。斡鲁时任金西南、西北两路权都统,阴山达怛降金事宜当由他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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