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有礼”是傅玄树立的德目(3)
傅玄敬仰的另一位“清远有礼”之臣是诸葛亮。《傅子》卷三有一则总体评述诸葛亮的话。他道德赞叹诸葛亮是这一时期的异乎寻常的人(“诸葛亮诚一时之异人也!”),接着,傅玄从几个层面论证:其一,“治国有分”。“分”的概念为荀子所强调,即职分、名分要有合理的等差,来抑止社会的纷争。可见“分”即是“礼”。诸葛亮以法治蜀,就是成功地实践了“治国有分”。贾诩曾对魏文帝说:“诸葛帝善治国”(《三国志·魏书·贾诩传》)。其二,“御军有法”。可举一个妇孺皆知的例子,即“挥泪斩马谡”。其三,“积功兴业,事得其机”。这是说诸葛亮审时度势,佐刘备建立蜀汉王业的过程中,事功积累得很丰厚,时机、事机把握得很准。其四,“人无遗刃,出有余粮”。似亦指诸葛亮治国治军甚有章法。出入对举,k22j617.jpg括倾全国之力北伐,前线战士云集,赖木牛运粮,军食已足,而后方留兵虽少,但安谧如故。《傅子》论诸葛亮的这一条,虽然不是言完意足的完整章节,但却是现存最早评论诸葛亮的文献。嗣后,袁准以极大的热情论评诸葛亮的历史贡献,发挥尽致,其论点直承《傅子》(见《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松之注引《袁子正论》)。诸葛亮之“清远有礼”,当世人即有口碑。 汉末之谋“君人南面术”者,他们的理论都是儒道名法兼综的。儒取孔孟的崇仁斥佞避巧伪,重在道德自律;道取贵柔守雌,以虚静待物,是一种宏观气度;名取循名责实,明于逻辑的优点;法则以法、术、势求大一统之轨。当然,“兼综”并不是某种比例的凑合,而是交融互补。荀彧是曹操成就大业的谋主,是参与创建魏国的元勋;诸葛亮是蜀汉政权最重要的建基者。二人的思想里都融入了儒道名法的积极成分,而又各显优异之风采。长久以来,史家都景慕两人道德上的高卓。傅玄以为荀彧是可继孔孟道统的数百年一显的大贤君子,袁准盛赞诸葛亮是蜀汉“君臣百姓之心欣戴之”的英雄,称“亮死至今数十年,国人歌思,如周人之思召公也”(《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松之注引《袁子正论》)。二人卓越的政治才能又是很不相同的,(如荀彧的识机善断,诸葛亮的谨慎周全)这个卓越的政治才能就充分体现了“清远”。两人在处理君臣大节方面,尤其是诸葛亮的鞠躬尽瘁地辅佐庸主刘禅,都显示出“礼”字的道德含量。至于清议的潜在力量,此处也可举二例。《资治通鉴》建安二年载,方袁绍称雄河北,天下畏服时,荀彧为增强曹操打倒袁绍的信心,精辟地分析出袁绍的“十败”与曹操的“十胜”,即“道”、“义”、“治”、“度”、“谋”、“德”、“仁”、“明”、“文”、“武”十个方面。这“十胜”、“十败”的分析当然免不了有虚誉的地方,但从总体上讲,他的分析使曹操信服了。这不单表现了荀彧的才识过人,更雄辩地说明了“十胜”、“十败”的分析中,集纳了来自士庶的十分丰富的清议。诸葛亮在《出师表》里总结出前汉之所以兴隆,是“亲贤臣,远小人”的政策的胜利,而“亲小人,远贤臣”是后汉所以倾颓的原因。这一亲一远的因果逻辑是千古的施政格言。不言自明,这格言里融入了汉末清议的大量生动内容。诸葛亮、刘备“叹息痛恨于桓灵”(诸葛亮《出师表》)者,就是叹息汉桓帝、汉灵帝没有采纳清议的往事。傅玄概括的这两个典范使我们更深刻地理解了“教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的意义。 傅玄心目中既有荀彧、诸葛亮这两位典范,他为什么不再举清远疏里明白地加以引证呢?这是由于傅玄上疏之年(公元265年), 即司马炎篡位成功之日,在这以前五年(公元260年), 司马昭假贾充之手杀了高贵乡公曹髦。在晋代魏的严酷年代里,出了一批佞臣,如贾充、王沈、荀顗、荀勗等,而竟未出一位“清远有礼”之臣。引荀彧、诸葛亮显然是要触时讳的。然而,傅玄在疏文里明确指出:“陛下龙兴受禅,惟未举清远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之士以惩不恪”。在这篇小文里,我们着重讨论了“清远有礼”,而此处必须明确“未退虚鄙之士”并非虚文,而是暗指从龙之臣贾充,裴秀等。如果说“未举”是一个高要求的话,那么“退虚鄙”则是个低要求,用以试探刚“受禅”的晋武帝司马炎。傅玄痛论数十年间士风虚鄙之由,自然地引入本题,这种“避实就虚”,论者的苦心孤诣隐然可见。历史有时也会调侃一些忠谠之士。傅玄疏奏以后,“上嘉纳其言,使玄草诏进之。然亦不能革也。”(《通鉴·卷七十九》)好主张不被采用,只是装点了晋武帝开国的气氛。贪残的司马氏政权一开始就没有少自振作的决心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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